此刻屋内,刚被周津延训了一顿的幼安正老老实实地坐在书案后头烘着熏笼取暖,身上裹着周津延厚厚的斗篷。
周津延靠在她身前的案上给她剥橘子。
吃了这位的亲手剥的橘子,幼安都要怀疑自己会不会折寿,回去后要去佛堂拜一拜了。小声开口:“我可以自己来。”说着就要伸手接过来。
若被周津延听到她的心声,估摸着会敲着她的脑袋,让她少胡思乱想,拜佛还不如拜他。
周津延淡淡地瞥了她冻的红彤彤的小手:“安生些。”
幼安只能把手揣回披风里头,瞧着他的动作,他的手是幼安见过男子中最好看的一双,便是剥着橘子皮也是极矜贵的,她不由得看入了迷,这才发现他手掌的纹路也是十分干净利落,并不杂乱,也好看的很。
周津延手指微顿,抬抬眼皮,走到窗前的盆架上取了湿巾子给她擦手。
幼安虽然觉得自个儿的手挺干净的,但碍于强权,只能乖乖听话,仔仔细细地把手擦干净,还举到他跟前正反翻了翻:“很干净了。”
周津延心里轻笑,把剥好的橘子放到她掌心:“尝尝。”
他这里的东西无一不是最好的,幼安再没有吃过比这还甜的橘子,连连点头:“好甜啊!”
周津延一边拿她用过的巾子擦手,一边道:“明儿让他们抬一筐去你宫里。”
这算是赔她那壶茶的,幼安刚想摇头,但在他警告地眼神下,安生地闭上了嘴巴,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他们现在关系和以往不一样了。
幼安吃着橘子,小眼神往他身上瞥,一副有话说的样子。
周津延想视而不见都不能,挑眉看她:“怎么了?”
幼安不好意思地朝他弯着眼睛笑:“我想问问帮我送信的青云公公怎么样了?”
幼安这会儿已经全然暖和了,脸蛋儿被炉火烘得红扑扑的,看着有几分喜气,卖乖似得看着他。
周津延盯着她看了半响,把她吃了大半个的橘子拿回来,自己吃了,才皮笑肉不笑地对她说:“放心,人没事儿。”
幼安张张空落落的小手,抿抿唇瓣,莫名觉得有股凉意从脚底窜上来,她环着斗篷往熏炉那边坐了坐,不明所以地说:“是不是很甜?”
周津延鼻腔中哼出一声笑:“嗯。”
幼安傻傻地笑了笑,倾身从他身边的果盘中拿了一只橘子。
她一边剥着,一边说着话。
“那信可不可以还让青云公公送,我怕我哥哥见着西厂的人会吓着!”幼安怕他误会急着解释,“我没有说西厂的人凶的意思,只是我哥哥还在病中,不想让他分心养伤。”
纪忱胆子可不小,宁愿丢了头上的乌纱帽,受廷杖,也要违抗先帝的旨意,不让她入宫的人,岂会被他西厂吓着,虽结果不如人意,但这样的举动,这世上可没几个人能做到。
想她养出这番性子,也是他兄长护得好,周津延心里掂量着,应了她。
幼安放下心,很是忧愁瞅了他一眼,可怜兮兮地说道:“我哥哥要是知道我和您……,怕是要打断我的腿呢!”
“有我在,善善怕什么?”周津延失笑。
他这样叫自己乳名,幼安总觉得有些害羞,除了家人他还是头一个这样叫她的,幼安忍住想捂脸的冲动,把橘子递给他,软声说:“您,您吃。”
周津延挑挑眉,有些意外,不过倒是挺受用的,但他不贪口腹,只吃了一瓣,剩下的一瓣一瓣地掰开橘子喂到幼安嘴里。
幼安红着脸,往圈椅椅背上缩,好不容易才将嘴巴里的橘子咽下去,推着他的手腕:“您自己吃,不要喂我。”幼安很早就会自己进食了,如今这般年岁,还要人喂着吃,好丢脸!
瞧她掩饰不住的羞涩,周津延凤目越发柔和,橘子攥在手心,用指腹轻轻地抹开她嘴角的橘子汁,气氛猛然变得暧昧。
幼安懵懵地眨眨眼,心跳的频率让她觉得她还需要再吃几颗药丸。
周津延明白见好就收,循序渐进的道理,在心底告诉自己,待她急不得,勉强收了手,心底终究有些失望。
幼安揪着他的斗篷,紧张地说:“我,我不打扰督公处理公务,先回去了。”
知道今日对她而言太过刺激,周津延没拦着她,只在她离开的时候往她手里放了两颗又大又圆的黄澄澄的橘子,说是让她先吃着。
幼安傻兮兮地捧着大橘子,忽然觉得他可能不是想要个对食,而是想要养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