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是,绿珠要是不在,谁来服侍大小姐?”想到大小姐的生活起居没人照顾,绿珠顿时把海上可能遇到的危险都抛开一边,“大小姐,您还是带上绿珠吧!绿珠不怕危险,这辈子绿珠就只认您一个主子!”
见她如此,舒觉忍不住想起海洋神殿中的人鱼侍女,表情越发柔和,语调却依然是不容置疑的坚定:“花丽身边有不少侍女,到了港口,我会雇人送你回去。”
“大小姐!”二小姐哪靠得住,天知道会不会趁机对大小姐使坏!
“你跟着我进黄海,能做什么?”舒觉反问,“面对妖魔妖兽,你能做什么?”
“我……我……”努力地想着自己能做什么,但结论只有一个——她会拖累大小姐。
看着她变换不定的神色,舒觉平淡地说:“在黄海,我只需要食物、水和高明的刚氏,我是去捉驺虞,不是去喂妖魔妖兽。”见绿中脸色煞白,舒觉稍微放柔了声音,“我先前除下负重时,你也见到了,我可以保护自己。”
没错,大小姐拿掉负重时,绿珠就在旁边看,能使地面凹陷下去的重量,大小姐戴在身上还能像个没事的人一样,怪不得所有武师都说大小姐是个奇才。
然而,就算是奇才,要进黄海也十分危险!在那么危险的处境下,她怎么能让大小姐分心来照顾她呢?
终于,绿珠低下了头:“好,绿珠回去。”她仰起含泪的眼,哽咽着说,“大小姐您也要平安回来啊,大伙都会等着您。”
“我从不做没把握的事。”舒觉柔美的五官透着一股傲然的气势。
从很久以前她就与热血冲动无缘,她绝不会仅凭信念或愿望什么的横冲直撞,不是所有人都能有闯下弥天大祸之后还能生存的好运气,她也不可能拿海界去开玩笑。
越是位高权重,做事越需要谨慎,无论做什么她都要先想过任何一种可能,并尽量为自己争取到最大的利益,结果她自己的婚姻都是为了利益,为了利用波塞冬在奥林帕斯抽中的海皇头衔以及神的身份。
无时无刻不冷静自若,努力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这样的生活过得久了,心里反而迷茫,凡事尽在掌握,活着又还有什么意义?
超脱物外就意味着无法融入生活,别人以为她高傲对她的气质与手段羡慕不已,实际上更像是她被世界给排斥了,没有意外的人生,连梦也显得荒凉空无。
活得太清醒,还不如在极乐净土中狂醉后昏睡在花海之中,那时候仰头看天,才会觉得自己离那片蔚蓝最近,仿佛再向前就可以将自己融入到与海一般纯净的天空里,那是借着别人的翅膀所无法感受的自由畅快。
夏日的风带着热气吹入衣襟,舒觉恍若未觉,她从车窗望向外面的天空,不管她身处哪个世界,天空都一样是忧郁而美丽的蓝色,只要靠近天空,就会觉得她好像从未离开过属于自己的世界。
忽然间,她有点思念那对性格迥异的双子神了,真想多拔几根羽毛啊,今生为了学习书法她可是下了一番苦功夫,圆珠笔她弄不出来,还是羽毛笔写字更顺手……
安阖日
舒荣没有意外地同意舒觉同船的提议,舒觉让跟随自己的两名壮丁把绿珠送回家去,又特地雇了两名保镖,绿珠离开前不放心地频频回眸,对分别表现得十分不舍。
怎么能放心呢,大小姐明明知道二小姐的性格娇纵,还跟二小姐同船同行,她难道就没想过二小姐会故意刁难吗?
接到绿珠幽怨的目光,舒荣很不屑地冷哼一声。
她才不会做那么没品的事!没错,她承认自己不满别人说她不如姐姐,所以她更要恩幸姐姐和她一起走,要蓬山公当着姐姐的面选她为王,以此证明她比姐姐更加优秀!
从小,大人们讨论的就是她的姐姐如何优秀,她用妆粉堆砌出来的妖艳完全不能与姐姐浑然天生的娇媚相比,她以为自己绘画、音乐样样精通,然而在见识过姐姐的才艺之后,才发觉自己那点能耐实在浅薄得可笑,姐姐博览群书,又善于经营,原以为至少她健康的身体比一副虚弱的姐姐要好,结果姐姐早已是瑛州有名的强者……
家中仆人表面尊称她一声“二小姐”,私下却对她非常不屑,丫鬟们聚在一起的时候就议论,有个各方面都胜过她的姐姐,为何爹娘只宠她?
每一次听到那些宛如嘲讽的话语,舒荣就满腔怨愤难平。
她没办法不怨恨,为什么姐姐会那么优秀?为什么大家都喜欢姐姐,而用嫌弃的目光看她?为什么爹娘宠她,她就要忍受大家的指责?
舒荣知道她是漂亮、有才华的,每次她一走出家们,就能听到男人的赞叹和女人的妒嫉,可那些都是建立在他们没看过姐姐的前提下!每个人见过姐姐之后,都变得不把她放在眼里,就连家中的下人,心也是偏向姐姐!
这到底算什么?!
不过,那些都将结束,她会成王的,她一定能超越姐姐!
然后姐姐也会对她另眼相看!
舒荣记得很清楚,从小到大,恩幸姐姐从不曾抱过她一次,每次家人相聚的时候,姐姐总是端庄地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爹娘拿着礼物好言哄她,优雅而生疏的笑容仿佛只是在看一出戏。
高贵的姿态、冷漠的眼神,纵然不言不语,依然透露着不能用言语形容的威仪,那时的恩幸姐姐不过是一个孩子,随着她们都渐渐长大,姐姐依然不曾改变,超凡脱俗的美丽和甜美的嗓音给人以亲和的感觉,然而姐姐眼底始终只有旁观者的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