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再无他言,穆念花带着昏迷的念安返回皇宫,罗青红留下整顿军队,三日后与穆锦官会合,一同前往陵阳。
莽原上的血被烈日炙烤,深深渗入土壤,留下一片刺目的红色,以及一段传奇的故事。
在北戎的鸿灵十三年,十月初四,距离西梁的誓师尚有两个月,宁远正向陵阳进发。
墨林道士并未预见那个女子即将立下的诅咒,他只知道,送走草探花后,心中泛起难以名状的惆怅。
江面上,春雨如雪,洒落在江面,连绵不绝。
自那次告别后,墨林便沉溺于船舱的酒香中,日夜颠倒,任由时光流逝。
直至船上的酒尽,他才步出船舱,来到甲板,陪伴着苦浮舟。
"道长,再有三天,我们就可登陆了。"苦浮舟说道。
"如此看来,我们即将道别。不过这些日子生死离别见得多了,也习惯了。"墨林回应。
"道长说得对,习惯便好,不必挂怀。我日复一日摆渡,每天都是相遇与离别。"苦浮舟淡淡地说,手中的桨从未停歇。
"听你这么一说,阁下似乎比我看得开。"
"哪里是看得开,只是我面对的聚散,平静如水。你我或是他人,都只是过客,无债无债,无愧无欠。"苦浮舟摇头微笑,像是想起了什么。
"这么说,若是无债,何来相逢。"
"如此看来,我欠世人的太多了。"苦浮舟笑着应道。
"摆渡人,既渡人也渡己,功德无量,您这是积德行善,即使有所亏欠,也是好事。"墨林说道。
"那日在蚕洞前的事,我老友念念不忘,既然道长答应查清,切勿食言。"墨林拱手应允。接着,苦浮舟又问:"那位晓行夜宿的少主,现在何处?"
墨林微惊:"您是指子时出生的那位?阁下无需介怀,他现在随一位将军,通过陆路进入了陵阳。阁下为何突然提起他?是故人的孩子吗?"
苦浮舟抿唇点头:"他的晓行夜宿,我年轻时常去。不过他的身份,我不能透露,人在江湖,有些事情只能藏在心底。"
苦浮舟笑了笑,走向船头垂钓。墨林望着江面,心情舒展,只见江水碧蓝,他指着水问:"阁下在江湖中摆渡,真让我羡慕。不过这么冷的日子,还能钓到鱼吗?"
"只要有江湖,就有鱼。倒是我不知,我这寒风中的生计,何以让道长羡慕?"
"我虽四海为家,无拘无束,却被情所困。兄弟之情,前辈之情,百姓之托,乱世浮沉,看似逍遥,实则束缚重重。我更向往阁下这样的生活,成为这片江湖中最自由自在的一尾鱼。"
这番话有些沉重,墨林未曾向宁远透露过多自己的过去,也未提及百姓之事。他把这些心事埋在心里,苦浮舟不知,绣花将军也不知。
悄然下山,面向陵阳城,他默默地踏上了旅程。
苦浮舟非多话之人,见他若有所失,便顺势说道:“阁下情深意重,自愿入世,实则彰显了命运的轮回。”
言毕,鱼竿微弯,鱼已上钩。苦浮舟收起鱼,望着墨林笑道:“你看,就连世间最逍遥自在的鱼,也会因挂念而失去自由。”墨林凝视鱼儿:“那阁下您驾驭风浪,可曾真正自由?”
“航向由道长指明,我仅是摆渡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