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如今危险的局面,陶林已经做了很多心理准备,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他还是觉得有所冲击。
“我有时候真挺佩服夏艺卓的,他确实是个厉害的角色,才能独自替所有人抗下千倍万倍的伤害。”秦幺忽然感慨一句。
夏艺卓就像是摩天大楼最顶端那颗庞大又精美的金属稳定球。他用最坚硬的躯体抗下了整栋大楼的破坏力,可是到了最后,他自己变得满身裂痕。
“他把每一步都计算得如此精准,以至于,我们现在所发现的每一条线索,都是他为了揭开纵火案,而早就埋下的伏笔。”陶林小叹了一口气。
“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他的动机到底是什么,是爱情、友情或者是他自己本身。”他说。
“是贺扬、是卞凡、是他钟爱热忱最后却只能草草收场的梦想。”
“我发现你在这个案子里话尤其多,一点也不像原来闷头苦干的你。”秦幺歪头看了陶林一眼。
“我师傅曾经和我说过,要想破一桩悬案,就要彻彻底底把自己代入到受害者以及凶手的精神世界里,去体会他们的痛苦与疯狂。”陶林继续说道。
他这一次算是彻底的敞开心扉。
“其实我很想把我自己代入到夏艺卓这个角色,为此我做了很多努力。甚至有一天,我路过一家理发店,我还想进去把我头发剪成寸头。就是为了体会一下,夏艺卓当年强逼着改变自己,被迫把标新立异的长头发剪掉是什么感受。”
“还好你没去,你寸头很丑。”秦幺调笑了一声。
“但就在我刚刚听到你和余子江进医院的一刹那,我完全理解了夏艺卓。”陶林说。
“没有人不害怕失去自己手握的美好和安宁,意外、谋杀、还有生老病死……如果有一天有人要硬生生把你手上的美好抢去,还要在你面前摧毁它,那真的是致命的打击。”
“如果哪天不幸灾难降临,你要记住我们是爱你的。”秦幺接过了他的话。
“你今天也挺肉麻的。”陶林顿了顿,看了秦幺一眼。
“你就是觉得夏艺卓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和你太像了,所以就会有这么多的感慨。其实仔细想想,夏艺卓也只是你这么多年峥嵘生涯的一笔,他从你的人生中经过,能给你带来启发,就已经是不错的缘分了。”秦幺说道。
“虽然他英年早逝确实是可惜,但这是他亲自选择的路,直到停止心跳的那一刹那,他都没有为此感到后悔。所以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只需要从容地、真诚地……尊重他的选择。这也是那些在追求真相中死去的人,唯一想要得到的慰籍。”她最后说道。
陶林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就这样吧,你吹好风了就回病房里,余子江一点事儿都没有,明天就能照常去上班。”秦幺拍了拍陶林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陶林深吸了一口气,紧跟着秦幺回到了病房。
病房里余子江和卞凡正有说有笑的,看他俩这个深夜仍旧精力充沛的样子,身体肯定是没什么大碍。
“明天你俩还要查案子,赶紧回去注意吧,我自己呆在医院里就在。”卞凡对余子江和陶林说道。
“那不行,这么晚了我也调不出人手过来保护你,万一出什么差池怎么办,我还是在这里呆到早上吧。”余子江赶紧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