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颂在周泰等人帮助下,也脱掉了自己身上了三重盔甲,而后翻身上马。
的卢马也是有灵性的良马,此刻,不用扬鞭自奋蹄,向着远离颖水的方向开始了狂奔。
“幼平,曹宪和我那孩儿该如何是好?”士颂到底不是刘邦,也不是刘备。
他们到了逃命的关键时刻,自己的妻儿都是可以推下车的,内心紧记只要自己活着,就会有翻盘的机会。
士颂到底心软,虽然要逃命,但是身为丈夫,身为父亲,他也本能了问出了心中最在意的人的安危。
周泰叹了口气,说道:“主公快走,主母和小主人身边,也有颂卫营精锐将士护卫,他们一定会保全二位的,如今乱军之中,若是大家各自去找人,慌乱之中耽误了时间,大家都走不了。”
周泰只能说些安慰士颂的话,但这些自欺欺人的话,多少也有些道理,此刻不走,到最后谁都走不了。
“即便是她们落入水中,被曹军所俘,也只有主公在,曹操不但会顾及亲情,更会顾及主公,才会更加保障他们的安全,他们才定然无忧。”
周泰的意思其实也很简单,只要你士颂在,所有人都还有主心骨,敌人也就还有忌惮。
只是有些话,周泰没敢说,士颂也没去问,那就是若是曹宪母子在大水中没了,该怎么办。
此刻,士颂纠结的内心中,终于是理智战胜了感性,或者说对天下的野心和贪婪,战胜了自己对妻子儿女的感情。
这一刻,士颂的身份,不再是丈夫和父亲,而是一方诸侯,一方枭雄的心思。
“是啊,我若犹豫,最后被大水卷走了,日后曹宪母子又得平安,被曹军所救。那不是白白地给了曹操一份天大的礼物。曹操以外公的身份,带着自己的独子去接收荆交益三州地盘,刘巴贾诩他们是战是降。”
想到这种情况,士颂当即是下定了决心,带着左右亲随们疯狂逃离河岸。
但山洪来袭,看似很远的距离,只一瞬间便冲了过来。
那山洪咆哮,一路蔓延过来,夹杂着树枝和石块,仿佛一只饥饿的猛虎张开血盆大口,吞噬着面前的一切。
那巨浪隐隐露白,如驱赶着千百群白鹅,张翅惊飞,当逐渐临近时,水花中夹杂着喷沫,又好似百万雪狮蔽江而下,声势骇人。
士颂毕竟是冲到了曹军大营内部深处,如今后退逃跑,虽然胯下的卢飞快,但终究没有快过那湍急的洪水。
很快,水没过了马蹄,又没过了马腿,随着一波巨浪,士颂和身边的护卫们都被掀翻,在洪水中随波逐流,身体被卷走,无法控制前进的方向。
危机时刻,士颂紧紧地抱住名马的卢的脖子,即便是自己被河水淹没,睁不开眼睛,他也死死抱着这马脖子。
的卢不愧是宝马的卢,越是危机中,越是能爆发出潜力。
或许便是它不向命运低头,不认输的心态和意志力,让他成为了流传千古的名马,而不是它眼角的泪槽。
在洪水的裹挟之中,的卢马的依旧在蹬水,在奋力的向着河水外游去,它的不认命、不想死,似乎也感染到了士颂。
在感受到的卢奋力踩水后,士颂也跟着拼命蹬水,一人一马,六条腿一起蹬水,和湍急的洪峰抗衡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士颂在洪水中一上一下,漂浮着,也挣扎着,最终凭借着的卢的力量,终于是逃离了河水。
一人一马,全身乏力,倒在水边,任由落下的雨水打在自己的脸上。
侧目看向四周,哪里还有周泰等颂卫营将士的身影,此刻身边,零零散散十几个将士,怎么看都不是同一支部队的人,而且一个个都和士颂一样,狼狈不堪。
远处的河水里,人的呼救声,战马的嘶鸣声,此起彼伏。
但更多的,却是早已经在洪水中没有了声息的人马。
除去上次强攻汝水损失的人马,和徐晃带走的三万本部人马,士颂这次强攻颖水边的曹军大营的部队,有将近三十五万人马,此刻,基本上可以说是全军覆没了。
即便是有少数人,能在洪水中逃生,后面也绝对不是对面曹军的对手了。
“好歹毒的奸计啊。”士颂长叹一声,想要握紧拳头,可惜连这点力气似乎也使不上了。
他努力坐起身子,便看到了洪水之上,曹军的战船出现了。
那是曹军之中,唯一知道郭嘉计策的武将,全族都搬到了许都居住的李典部队。
在郭嘉的安排下,李典带着亲卫部队数千人偷偷离开了曹军大营,回到自家家族所在,靠拆房子准备了不少木筏。
此刻,便是这洪峰过后的颖水之上,实力最强大的“水军”部队了。
现在,李典所部,正划着船,在洪水过后的颖水中,一面营救为数不多的曹军,那些都是被郭嘉当做诱饵,引士颂攻营时留在军营坚守的精锐。
同时,一面俘虏楚军大将,斩杀还在水中挣扎的楚军士兵。
郭嘉的一场大洪水,把士颂十几年积累的力量,十几年的精心准备,冲得一干二净。
士颂知道,自己没有五到十年的休养,是不可能再和曹操争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