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自己的亲卫部队,第一个越过了吕岱,越过了雄武军的战阵,再一次地和益州军杀成一团。
只是这一次,更换了装备的蛮营将士们,憋着一口憋屈的蛮营将士们,和不久前的蛮营将士,完全好似变了一批人似的。
在路上走得好好的,突然被人迎面打了一顿,死了一大批兄弟,只怕是任何军队心里都会不爽。
尤其是对于本来就士气极高的部队而言,这样的打击,越发是不能接受,只要是有机会,就要找回场子。
而荆州军中的武陵蛮营和山蛮营,都是傲气的军队,更别说沙摩柯是个傲气的人。
吃了这么大的亏,自己浑身是伤也就罢了,自己的老搭档邓方,到现在还生死未卜。
别人不知道,但沙摩柯知道,邓方这人看似清高,但是对于蛮族各部,在荆州军诸将中,最是一视平等。
和巩志对蛮族的照顾完全不一样,巩志大人是觉得武陵蛮各部生活艰苦,他有心帮助。但那种帮助之中,多少带着些施舍的味道,而邓方的眼中,沙摩柯看到的是一视同仁,是平等的给予武陵蛮和汉族同样的待遇和机会。
在沙摩柯的心里,对邓方的评价,甚至比士颂都高。
士颂当然是改变蛮族各部生活的恩人,是主公,但是士颂毕竟高高在上,而最让他沙摩柯看重的汉族将军,还是邓方。
但是邓方,刚刚还在和自己聊天的人,没有任何征兆,就被射倒,昏迷前看着自己那个眼神,沙摩柯想起来就心痛。
“邓方是以为自己肯定要死了,要我给他报仇!”沙摩柯的心里,认定了这个想法,手上的铁蒺藜骨,那是片刻都没有停下,硬是带着自己手下最精锐的部队,当面冲透了益州军的军阵。
本来还能僵持一段时间的正面战场,瞬间被沙摩柯逼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要么,荆州军全力一击,击溃益州军。
要么,被益州军顶住攻击,失了一股子气势,而后落了下风。
吕岱想不通沙摩柯为何要拼命,他本以为伤亡惨重的武陵蛮和山蛮营两部人马退下后,会好好休整一番。
但显然,这些蛮子们没有想过休整,换好了装备,就冲过来拼命了。
“罢了!”
吕岱无奈,现在不是责怪沙摩柯的时候。
战局已经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他也优柔寡断的人,当即就带着自己的中军亲卫,把最后的预备部队带上,自己亲自发起了冲锋。
吕岱这么一冲,雄武军各部的士气,立刻高涨。
而对面,潘璋也驱散了益州军中的民夫部队。
若是从高空俯瞰的话,益州军各处,都在败退,而荆州军则是如一股洪流,涌了过去。
“兄长,荆州军拼命了,我们是不是逼得太狠,把他们逼入了绝境。现在的他们,是要置之死地而后生了!”益州军中,一员年轻小将冲到了吴懿面前。
这人名叫吴班,算是吴懿的同族兄弟,从小就喜读兵书,弓马娴熟,在家族里,也算是后辈中的翘楚。
虽然年纪尚小,但辈分也不低,现在已经十七岁,比吴懿的儿子大不了几岁,但吴懿很喜欢这个族弟,在军中特地分了一批部队交给他统领。
现在,吴班的身上,已经中了两箭,虽然看起来伤的不重,但毕竟是挂了彩。
吴班的意思很明显,荆州拼命了,我们要么死拼一场,要么,早点退。
吴懿紧紧握着自己的佩刀,心中犹豫,眼前大功将成,结果荆州军的援兵来的这么快,让他的剿灭战计划,变成了击溃战。
而现在,击溃战又变成了击退敌军。
而且若是稍有差池,只怕未必能全身热退了。
“若非必要,绝不能和荆州军野战。”最终,吴懿想起了黄权一再提醒和告诫的忠告,他看了看自家的后辈,下达了退军的军令。
“你带着人先走,全部上马,超过那些民夫,然后守住一条路,我带着主力再撤!”
吴懿没有体恤那些为他壮声势的民夫,在他看来,自己的部队才是最重要。
不管怎么说,今天自己这个埋伏和突袭,把荆州军两部蛮营打惨了,自己怎么算,都是有大功劳的人。
看到吴懿的中军大旗后撤了,战场上各处的益州军,都松了一口气。
即便是没有接到吴懿的军令,大家也都不由自主的开始后撤,而后,变成了逃亡。
山腰处,那里有已经修建了一半的军营,逃到哪里,就有能继续坚守的依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