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诗曰:
“心外求经路便差,水中月影镜中花。
真空妙义君知否,七宝庄严总欠佳。”
这一篇偈子告诫人们:万事只需努力便罢,结果无须强求,纵有憾意,也待功成之日自当圆满,此偈常念,一点灵光自透。
且说四个娃娃离了崇安镇,重踏传经之路,行至正午,远远望见前方现出一片群山,道路越走越窄,道两旁树木葱郁,三只神兽在前面嬉戏奔跑,四个娃娃边走边聊,又行里许,已来到山根前,但见此山横亘数里,奇峰峻岭,千姿百态,有的直插云霄,有的如屏垂挂,有的傲立雄踞,有的亭亭玉立。三只神兽停在山前,不知去往何方?四个娃娃来至山前,抬首仰望,见有一条盘山之路蜿蜒通向山顶。
憨娃对木娃询道:“俺说大师兄,咱们是登山越岭,还是绕道而行?”
一旁的摩罗娃接道:“吾看这山风景秀丽,山上既有道路,就可通行,如要绕道,恐得多走不少冤枉路,翻过此山,也不知是甚么地界?吾看不如就登山观景,也不枉过此一趟。”
憨娃却有些踌躇,修善娃讥道:“俺就说么,二师兄那是享福之人,美食可餐,但这奔波之苦却是受不得!”
憨娃闻听大是不悦,走上几步,牵过小河马,翻身上马,双腿一夹,朝着山路奔去,三个娃娃不禁一愣,没想到憨娃越加怪异,真让人捉摸不透,但也都加快登山追赶憨娃,藏獒犬和神鹿更是欢蹦乱跳,追赶小河马,四个娃娃顺着山道一路登攀暂且不提。
且说这座群山,名为虎夷山,一幅碧水舟山的天然美景,千百年来,无数名儒雅士、政宦显要都曾游历此山,奇幻百出,山水之胜名闻天下,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全无人工斧凿之痕迹,连空气都显得古老而清新。但俗语说的好:险峻之间生怪物,密林深处出妖精。如今这座美丽的山川却被个魔头所占据,弄得百兽哀鸣,人影无踪,四个娃娃却不知不觉入了魔掌。此时那妖魔正立在山巅,看着山路上的四个娃娃和三只神兽不住阴笑。
再说四娃登山路多时,眼前现出一座玲珑剔透细妆花、堆五采、三檐四簇的牌楼,见那牌门上方有一横匾,匾上有三个大字“虎夷山”,字迹雄浑,刚劲有力。进了牌门,是一条险峻之路,此时憨娃已然跳下小河马,牵着缰绳费力的往上登攀,正在此时,忽然山间刮起一阵阴风,这风刮得十分诡异,当真是风声鹤唳,沙尘弥漫,那才是:
阴风飒飒恶气漫,黑雾腾腾天地暗。飞砂走石扬土尘,树倒枯飞滚面前。摧柳毁花果坠地,禽炸群惊兽四散。掀瓦翻砖庙墙倒,截溪埋泉瀑流断。
四个娃娃不禁闭目遮砂,以袖掩面,可这阵阴风只片刻即过,遂即又恢复静谧山景,憨娃见大风已过,便牵着小河马继续前方引路,哪知在一山道弯处,一面是石壁,一面是悬崖,石壁处有一块凸出的巨石,石后面是一蓬翠竹,只见一个皓发灰衣老者端坐石上,你看他怎生模样:
皓发老者倚竹翠,身躯颀长眸深邃。长髯飘洒头顶冠,灰袍裹体仪容威。脸罩寒霜三冬雪,正襟危坐眉低垂。左手蛇杖右双球,微微紫气团身围。
憨娃不禁诧异,见这老者并未理会他,也未放在心上,从老头身前经过,牵着小河马继续登山。
哪知这老者却对憨娃喝道:“那牵兽的娃儿停步!休再前行!”
憨娃闻听停住身形,回首望向那老者,疑惑地询道:“这位老先生,您是叫我吗?”
那老者睁着双目,眸中射出一股寒光,对憨娃道:“娃儿,你往前看,那山石之上有布告,看完就请下山去吧!”
此时木娃三人也已赶到,憨娃往前方山道上观瞧,见前方有一高耸的岩石,岩石上确实贴着一张大大的告示,憨娃凑近仔细观瞧,只见告示上写着:
封山告谕:张公
虎夷山碧水舟山,天然美景,乃历史文化名山,名噪天下。现有朝廷发来圣旨,皇帝陛下预巡江南,特到虎夷山一游,径州府研定,为保圣上龙体平安,特将虎夷山封山半载,待圣上离山还朝,再行开放,凡到此旅游者,皆不予入山,违者一律治罪,从重责罚。为此特行诰谕,安尔善良,布告天下,咸晓万方,各宜凛遵毋违,特示。崇安府颁谕!
憨娃看罢,有些失望,便向那老者询道:“敢问老人家,这虎夷山封山,难道就不能通融通融,俺们有要事从此经过,不能耽搁,况且俺们也并不是游客,不会在此停留!”
那老者冷笑道:“娃儿!这是官府之命,谁敢违抗?”
憨娃闻听有些气恼,便怼道:“这位老人家,不知您老是甚么身份?难道这里归你管辖不成?”
老者怒道:“尔这不知礼数的娃儿,对我老人家如此不敬,该当掌嘴!”
憨娃哪管甚么礼数,就要怒怼!被木娃止住,只见木娃上前,躬身一礼!
遂道:“这位老人家,吾这位小师弟十分鲁莽,冒犯您老尊颜,吾这里给您陪个不是,但吾师弟所询也非没有道理,如果您老人家对这里有守山之责,吾等确应遵守,还望老人家亮明身份,吾还有大事说明!”
那老者看看木娃笑道:“你这娃儿还有些礼数,既然如此,且听吾道来:吾本是这虎夷山‘会仙观’的观主,受崇安府之托,在封山期间管理此山,不得让外人进入,如有差池将重罪在身,这虎夷山有四个山门,其他三处都已被封死,只留这南山门开放,但即使入了此门,也得再从此门出去,故而本观主就守在此处,便可保全山无碍矣!”
木娃点首道:“原来如此,但吾有一事讲明,吾们四人乃是如来佛祖的传经使者,如今要从这虎夷山经过,看在佛祖神尊的面上,老人家能否破个例让俺们过山,吾想即使皇帝陛下知晓也不会反对!”
那老者闻木娃一番话,眸中闪过一丝狡诈,遂即变了副笑脸,对木娃道:“原来是佛祖的传经使者,失敬失敬!本观老眼昏庸,不识真神,望四位使者看在老朽这把年纪份上,勿要见怪,多多原谅!”
木娃笑道:“老人家言重了,如能让吾等过山,娃儿当感激不尽!”
灰袍老者站起身来,对木娃道:“那就随吾进山,前面不远便是吾的会仙观,现下天色已晚,你们先到那里打个尖,住宿一晚,明日再做道理!”
说着在前引路,顺着蜿蜒的山路进入了虎夷山,这一路虽然并不很长,也走得并不艰辛,但那山光景色却是无比秀丽,所经之处奇峰峭拔、碧水丹崖;溪水潺潺,如诉如歌;泉清幽谧,山石骏立,不多时眼前现出一座道观,十分雄伟,但见那:
青瓦白墙,金轩宝殿。回廊通静室,朱甍(méng)雕玉阑。凤阁龙楼建玄门,瑶台琼室筑道观。石径路,耸假山,万方草坪铺绿毯。一尊釜顶堂前立,楹联六柱三清殿。炉中香烟荡薄云,千年桂花古树仙。钟鼓声绕宫天外,拜庙香客却不见。
四个娃娃随灰袍老者进入观门,但见观中有不少方士,见到他们十分惊诧,有的上前迎接,对那观主十分恭谨,但看得出皆有惧色。观主领木娃等来到一间客室,摩罗娃在院中照料三只神兽,室中各分宾主落座,观主吩咐方士黄金盘、白玉盏,香茶喷暖气,异果散幽香,招待木娃等。
木娃起身相谢,并询道:“敢问观主,这虎夷山封山,无有香客游览,这样秀美的风景岂不白白浪费,观主的观庙岂不也断了香资,如何支撑?”
观主答道:“使者所言极是,这封山半载,吾这观庙损失极巨,虽有府衙些许资补,却也是杯水车薪,吾这观中上下几十人丁,吃穿拉撒都已捉襟见肘,但也无奈,官府之命不敢违抗,只得自认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