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伏法,罗宪进入县城控制了局面,邓芝南下之后,范伯邾也赶到了汉平县,找到了自己的侄子,范支也立刻开始汇报详细的情况。
“延久啊,咱们范家的事情,会怎么安置?”,范伯邾也有些忐忑,这次虽然是范家帮着平定了涪陵的动乱,但毕竟范家本身也有把柄落在了罗宪手中,人家要是反过来跟你算账,你也没话说。
“短时间内不会有问题,但侄儿以为,还是要派人随着罗将军去往成都,一来谢罪,二来嘛,作为范家的一个人质,让朝廷放心。”,顿了顿,他又问道:“叔父,范家那些田土处理的怎么样了?”
“接到你的传信,叔父我就立刻召集乡民,将这些田土一个个的还回去了。这里是详细的账目。”,范伯邾指着一旁的一小箱子竹简说道。
范支点了点头:“那就由小侄去成都了。”
“这不行!”,范伯邾立刻反对,“你是范家未来的族长,你怎么能去!”
“正因为小侄是范家未来的族长,由我去才是合情合理。”,范支笑了笑,随即道:“叔父,祸兮福之所倚,咱们范家待在涪陵,虽然也算一方豪族,但终究还是小家子气了,但那个罗将军听说是皇帝陛下的女婿诸葛瞻的好友,若是能通过这层关系,傍上中枢重臣,范家未来成为益州第一士族也未可知啊。”
“可……”,范伯邾还是十分担心。
范支笑道:“叔父,不必太担心了。小侄没有那么废物,成都也不是去不得的。”,随即看向了范伯邾身后,“好了叔父,罗将军过来了,一会儿可别说错话。”
“范小公子,这位是?”,罗宪看向范伯邾。
范伯邾拱手行礼:“在下范伯邾,范家族长,特地前来向罗将军请罪。”
罗宪笑了笑:“此次平定徐家作乱,范家也算立了功,何罪之有?”
范伯邾摇了摇头:“范家也有违反律令的地方,将军愿意给范家将功赎罪的机会,我们已经是十分感激了。将军,这边这个箱子便是关于范家田土的交易情况,多余的兼并土地范家已经都退还乡民了。此外,延久他也愿意随将军入朝代范家向陛下亲自谢罪。”
罗宪也是有些惊讶,看了看叔侄两人,突然笑了笑,说道:“既然如此,那范小公子就随在下回成都吧,正好涪陵郡乱军的详细情况也可以由小公子向陛下和尚书令详细说明一下。”
范支也是躬身一礼:“多谢将军宽宥。”
罗宪点点头,又看向范伯邾:“范族长,丹兴那边的还田事宜应该还在收尾吧?您先回去处理好吧,陛下那边关于范家的事情,若是有诏令制书,也会发给您的。”
范伯邾犹豫地看了一眼范支,后者笑了笑说道:“叔父,罗将军所言有理,丹兴的事情,您还需要赶紧回去坐镇大局,要是收尾出了问题,咱们范家可是吃罪不起啊。”
范伯邾还是无奈说道:“唉,好吧,你跟着罗将军回去,一定要注意安全,时常来信给叔父。叔父,走了,罗将军,就此告辞!”
罗宪也是拱手回礼:“嗯,范族长,恕不远送。”
半个月之后,千里之外的成都,涪陵郡的事情也已经传出了不少的流言。
“老师,罗师兄在涪陵郡还好吧?”,谯周的府邸上,一个似乎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开口询问着谯周。
“承祚啊,进修学问,心一定要定下来,你这三心二意,可不行。”,谯周看着书,头也没抬,也没有理会少年的问题。
少年急了:“老师,外面都在传,罗师兄在涪陵贪污受贿,放纵豪族,营私舞弊,您……您怎么好像不着急啊?”
谯周无奈放下了竹简,看了看他,语重心长地说道:“陈寿,老师我再教你一句话,‘谁人背后不被说,谁人人前不说人。’,庄子曾说过:‘大音希声,大象无形。’,这些流民蜚语,听听便是,你要有大气量,大气度,这才是圣人之道。”
“可……”
谯周打断了他:“泰氏,其卧徐徐,其觉于于,一以己为马,一以己为牛。每个人看事情的见解,本就是各不相同,可以相互辩论,可以相互探讨,但不要去逼着自己适应他人的观点,也不要逼着别人接受自己的思虑,这才是正理。”
陈寿有些气苦,点了点头,但显然还是有些不服。谯周看着他,知道这次不说清楚一点,只怕这个犟驴弟子又要钻牛角尖了“”“这样吧,老师问你几个问题,首先,说你师兄贪污受贿,可有实据?”
陈寿想了想,回答道:“似乎并无实据,目前来看,主要还是一些流言……”
谯周点点头,又道:“那么,我们假设你师兄收了别人的钱,那么他就一定贪污腐败了?”
陈寿一愣,疑惑道:“难道不是?”
谯周却笑道:“你的罗师兄,有没有可能,为了探查一些事情,做出了收钱的假象?实际上,他并没有将这些赃款收归己有呢?”
陈寿的表情从困惑转为恍然大悟,他原本紧锁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原来如此!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自责,随即又坚定地点了点头,“是的,老师说得对。我的确太过武断了,一定是这样。”
“也不能怪你,当年曾参杀人的流言,传了不过三个人,他的母亲都无法相信自己的儿子,何况是我们?”,谯周笑了笑,又告诫道:“承祚,你当初跟我说有史官的理想,老师很欣慰,但史官不能听风就是雨,也是要细细筛查史料,做最公正的记载,知道了吗?”
陈寿点点头:“老师放心,学生记住了!”
谯周点点头,随即笑道:“对了,文立、李骧都已经有了官职,你呢,要不要老师为你举荐个一官半职?”
陈寿闻言,心中也是意动不已,虽然最想的还是能够编纂一本史书,但现在自己不过十几岁,要是能够做出一番事业,扬名立万,说不定到时候就是自己给自己记录历史,岂不美哉?
“父亲在吗?宫中来人了,说是有事情叫您入宫!”,谯贤走了进来,朝着自己父亲行礼,说了一下来意。
谯周有些疑惑:“这么晚了陛下还有事?贤儿,你可知是何事?”
谯贤想了想:“似乎是涪陵那边的事情,应该与罗师兄有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