旎啸抿茶沉思:“对方已识破我等身份?”
狄元山摇头:“尚未,此事却已引得锦衣卫及东厂关注,特别是随军太监屠浩,此人严令陕西蕃子密查,不容丝毫遗漏。那鞑子密探手段高明,竟查出临洮府的秘密点,故意泄露给东厂,迫使我们隐匿行踪。”
旎啸似是明白了,待双依接过茶杯后道:“看来,北地鞑子筹谋已久,借东厂之手,肃清陕西隐患。”
此时,程雄添炭毕,正要离去,却被少庄主留住。
旎啸望着这位饱经风霜的老人,问道:“程伯,你在此多久了?”
程雄连忙行礼:“少庄主,不敢当此称呼。”
旎啸起身至程雄跟前:“曾听三老提起,西北有一位程雄前辈,自十四岁起便于此地潜伏,至今,怕是近五十年了吧?”
程雄回答道:“少庄主明察,明年即为五十年整。”
旎啸轻轻点头:“不如归山庄休养,或去湖广也行。”
程雄连忙摆手:“少庄主,老朽虽年迈,但能走能吃,对付几个鞑子高手尚不在话下,何况家人皆在此地。”
“那你家人……”
旎啸未待问完,只见程雄转头,泪光闪烁,默然不语。
狄元山轻声接过话去:“少庄主,在大前年的时候,程老全家不幸遭一伙蒙面人袭击,当时他外出有事,唉……”
旎啸见说,不禁怒从心起,沉声问道:“此事后果如何?”
狄元山答道:“皆因西域高手所为,然背后却与临洮府一贪官勾结。程老数度坏其‘好事’,北虏与西域杀手联手,查知程老,于是……”
旎啸缓缓颔首,边境官员与将校私售军资,于大明边陲卫所,早已屡见不鲜。
他轻拍程雄肩膀,温言慰藉:“程老,劳心劳力,先退下歇息。”
“遵命,少庄主。”
待程雄退去,狄元山又说道:“此事恰逢我与李兄交替之际,惜李兄未至云南,途中罹难,唉。后我暗集贪官罪证,密送凉州卫,监军屠公公立即率人至临洮府,将其凌迟示众。”
旎啸闻此,颇感讶异:“哦?如此说来,这位屠公公倒不一般,竟有此等义举。”
狄元山说道:“是啊,这位屠公公虽为东厂太监,却怀忠贞报国之心,忠君不二。
“此人武功也是不弱,应在程老之上。虽日常行事稍显专横,却不妄为。且对兵事自知非长,故不多干预,只专心清除陕西奸邪,不论是鞑虏、吐蕃密探,还是奸商、叛国者,他都是从不手软。”
旎啸边听边至主位,审视狄堂主。
沉吟片刻,他说道:“你即刻下令全境内,所有弟子不允许带妻儿老小,除非他们有自保之力,方可留下。”
狄元山回道:“属下早已清查,下面三百八十五人,一众家小,只要没有自保之力,已全部送往湖广、河北和山东几地。”
“很好,对了,你们的身份?”
“外人并不知我们真正的身份,只知陕西境内有一个云星宗。”
旎啸见说,很是满意,悠然闭目,思绪纷飞。
少顷,他对狄堂主道:“按你所说,结合我在蜀中遭遇胡僧,吐蕃与鞑虏恐有大谋,且故意在川蜀制造小乱,我南下时遇诸多锦衣卫与东厂人南行。”
“少庄主之意,对方是故意调开陕西锦衣卫与东厂吗?”
旎啸微微颔首:“不错,对方布局缜密,我在想,他们先利用陕西境内的官吏,故意抛出一些可疑之人,让那位屠公公警觉,清除这片区域内对他们不利之人。
“此地为西北重镇,屠公公自不敢怠慢,必然会对全境内的三教九流侦查、抓捕。而南有胡僧率吐蕃高手,故意张扬,一面扰武林,一面惊动官府,似为配合西北大局。”
狄元山思虑后说道:“只怕是了,少庄主,西北粮草多来自云贵川,闻数月来,途中有抢粮之事频发,屠公公不敢大意,分遣东厂、锦衣卫,剿灭那些被外族利用的武林败类。”
说到这里,狄元山似有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