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权一时陷入两难抉择之中。
这种人,最好就是杀了,一了百了。不杀,就是放在自己身边的定时炸弹。尤其此人身上的那股子海上匪劲,让黄权头疼不已。
更别说,他在琉球私自开发移民屯粮屯炮的事,可以瞒过朝廷,可瞒不过作弊的黄权!
还有一点,此人早在江南第一次谈判时,就被黄权扒了官身,当时没杀他是因为黄权暂时不想大开杀戒,更是因为还真杀不了他!
这一次南方水师叛乱,他至今都还躲在府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谁也没见。又让黄权一时找不到杀他的把柄……
重用?
杀掉?
还是就这样让他安心养老?
可他偏偏一点不老!
黄权,举棋不定……
南直隶,凤岭乡,官道驿亭。
“阿爹……”
一个十二三岁枯瘦如柴只有头大的大头儿子,手中握着一根磨尖的木棍。冲着站在自己身旁的一个中年男人轻声喊了一声。
“唔……”
中年男人脸上有狠辣也有胆颤心惊,他的手上也同样握着一根磨尖的木棍。
中年男人身上破破烂烂,全是碎麻布。反而他身边的大头儿子,身上的衣服至少还相对完整一些。
说是完整,屁股至少还有衣服遮着。
他们两人都赤着脚,一双皮包骨头的脚上,全是厚厚的老茧。可见,他们父子二人早就不是一天两天打赤脚了。
“阿爹,他们官军真的会让我们回家,还给粮食?”
大头儿子一双闪着仇恨和怀疑的眼神,望着路边一处茅草亭下的几个卫所兵。
卫所兵穿的也极为破烂,只是补丁摞补丁的衣服又比流民们好的太多,至少卫所兵脚上还有草鞋。
“前后都是死!”
说完中年男人将大头儿子一把按在路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后,他自己独自一人,硬着头皮朝着那处茅草亭走了去。
“军、爷?草民……”
中年男人鼓起勇气,将木棍别在自己身后,颤颤巍巍的小心谨慎的又卑微的站在了三五个卫所兵跟前。
一个坐着草凳趴在长条板上的人……看起来说是兵吧,他拿着毛笔正在咬;说他是读书人吧,他腰间又挂着一把军中制式刀。
“姓名?”
“家中还有几口?”
“原住址?”
中年男人连忙一一回答。
“呦,又是一个逃跑的军户呢。喂,你们几个,当时怎么没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