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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子向着这汉子,要吓唬他,就将衣襟一掀,衣襟只扣了两粒纽扣,纽扣扯得飞起,露出了刀柄,说:“不准过来!”
汉子手中的扁担一缩,后退了半步。
施粥棚附近有株驼背黄葛树,小时树干被压弯了,后又得到向上长的机会,现在压弯这段可并排坐两个人。
顶上树叶稀稀落落,因为“黄葛苞”(黄葛树春天发出的叶苞,带酸甜味,是娃儿的零食)发出来就差点被摘光了。
树下歇卧一群乞丐,刚才三角眼就从那里跑过来的。
这时站起一个年长的,他穿件麻色袍子,肚上系件灰围腰,胸前吊着个口袋,形如座钟,首如飞蓬,下巴好大块乌红的印记。
走过来向虎子道:“这娃儿,像个当哥哥的!”
“关你屁事!”
“呃呃,出门好久了?”
“说久也久,说不久也不久!”
虎子气头上,话也多了,有言必应。
“你在家是做啥子的?”
“埋死人的!”
“嗯,”红疤儿眼睛斜起。
杜芊怕哥哥吃亏,连忙说:“他就是埋死人的!他本来是个阉猪匠,干旱死的人好多,就派去专门埋死人。”
红疤儿点头一笑,便转向女人道:“把钱给我!”
一只毛茸茸的手戳向女人胸前。手的气味太冲鼻了,女人攒紧了眉头,果真把钱塞给他,他又把钱递给虎子。
虎子一手叉腰,一手把钱推开。推不动,觉得推的像砣铁,不是钱。
虎子冒火,抓起钱扔在地上。
红疤儿赶快屁股转来转去拾满地的钱。
跟在他后面的几个乞丐,一个头上挽个髻子,上身蓬蓬松松、一堆破絮,下边几乎是光的。
一个鸡窝窝头,敞着衣襟,胸前只见两排肋巴骨。
一个戴瓦楞帽的小胡子,空身穿件青布开花袍子,腰间扎根草绳。
及先那个散披着头发的三角眼,一齐上前将虎子尖刀夺去,并将他死死扭住。
虎子哪里挣扎得开,用脚乱蹬。
杜芊哭着上前,被女人拦腰一搂,就抱起来了,转身就走。她实在太轻,又没有力气,虽然也用脚蹬踢,女人没有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