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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婶婶刚一转身,去同我妈说话,他猛一爪抓住我胸口。我当时穿的破褂子,没有纽扣。
“他天生的铁爪和猛力,是练武的料。后来读小学时,父亲原来姓沈的保镖,妈叫他沈镖师,我们三弟兄就把他看起了,教他武功。
“我开始不知道,在外面练。后来他在家里也早起练功被我发现了,我说你练你的躲着我做啥,他从此就不避开我了——这且不说。
“他的守土意识很强,这是我从他抓我那一爪得出的。我被他抓得鲜血淋淋,惨叫一声就跑出去了。
“我妈在他们家里,我没跑远,回来就看见他在我妈面前跪着哭。我当时也不懂他为啥哭,后来我想他是看见我妈都病得要死了,他不该那样,不该抓我。
“莽子从小有正义感,并富有同情心,这是我后来得出的。婶婶见我回来了叫他,你过来,你重新叫哥哥!
“他当真朝我走过来,眼泪花花的叫哥哥,我还有点怕,往后缩,他一把抓住我,这次是抓住我的手膀,呜咽地又叫了声哥哥。
“我马上叫,三弟!当时我们两个小娃娃,就都哭在一起。他只是抽咽打哽,我眼泪长流,因为我意识到将要寄人篱下。
“这时我听妈说了句,妹妹,我起先心好酸,我现在看见两个娃儿像这样,我放心了。这是我记忆中亲妈说的最后一句话。
“随后她坐在婶婶家堂屋的竹椅上,忽然头向胸前搭下,身子一歪。没法抢救,也找不到地方抢救。婶婶就拖个凉板抱她躺下来,就躺在凉板上断的气。
“妈妈我先一直叫婶婶。后来有次莽子问我,你咋叫妈妈婶婶呢?莽子当然知道我为何叫他的妈妈婶婶,但是我马上听懂了他的意思,他比我小四岁,我觉他比我懂事多了。
“我当时鼻子一酸,胸口热浪滚滚,自己也一直觉得我叫婶婶,像有层隔阂,不像是家里的人。我马上说,那我也叫妈妈!他点头,嗯!
“我记得我当时兴奋极了,拔腿就向家里跑,他跟在后头,我看见妈妈了,叫声妈妈,一下把妈妈腰搂着,把头埋在她的怀里。妈还以为有什么天大的喜讯。”
“你叫妈妈,对她就是天大的喜讯!”子羽受到感染笑着说。
这么个乖儿子,多年后,当受牵连判刑的杨影从狱中放出来了,白婶才对杨影说,生白驹时隔壁老太婆进来借盆子,我说床边有个盆子你拿去嘛,老太婆拿出去一看,是个金盆子,盆里有条小龙在游。
“子羽,你相不相信?”杨影问。
礼帽先生和白衣女子
凯风农场女生宿舍北侧有片石榴树林,林边有座水塘,水塘边有座岗亭,现已残破。
青豆和小鱼房间窗口正对着水塘。到农场之初,有个月白风轻的晚上,青豆看见有个男子,高高瘦瘦,穿长衫,戴礼帽,提根手杖,在塘边漫步。
她诧异揉揉眼睛,再睁眼,男子不见了。可是过一会又看,他还在那里走来走去。小鱼最胆小,青豆吓得挤到小鱼床上一起睡,但没有叫醒小鱼。
次日她对几个姐妹说起此事,听了都半信半疑,其实就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