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如此之近,翠枝身体溜光,恁地怪,薄雾硬是给她裹了件轻纱般的衣裳。钱亮双手莫名其妙地在绢丝般的雾气中拨动着,想把雾撕开。
翠枝跺脚问:“你不会游泳?”她哭了要跳下去。
钱亮这才转念蹬脱鞋子,跳进湖里救阿华。
这处湖底是长着青苔和水草的整块岩石,滑溜溜的,他吃了几口水才把阿华拉上来,阿华肚皮已经鼓圆了。
钱亮把阿华抱在一块大石头上,俯卧着,压迫他把水吐出来。
然后又做人工呼吸。翠枝焦急站在旁边。
阿华慢慢睁开眼,一下瞪圆了,翠枝这才意识到自己没穿衣服,忙躲到钱亮背后。
对阿华而言,这真是欲盖弥彰呀,不仅身体,还有她和钱亮的关系!他愤恨地闭上眼睛,从眼角挤出两粒泪珠。
翠枝摆摊
翠枝斜卧在铺满春阳的山坡上。周身五颜六色,是迎春花编的衣裳,额上戴一串白色的野山樱。
蓝天垂下的云脚像丝带在她身上飘。她身上一会儿落几只山雀,一会儿爬满蜜蜂,一会儿脚边拱出两只野鼠,稍远还有灰兔、野羊探头探脑。
钱亮只好坐远点儿,他大把采撷蒲公英、野荠、开着小花的茼蒿,树上的春芽,大口吃起来,惹得翠枝向他跑来,抢他手中的野菜吃,嘻嘻哈哈滚在一起。
他们身边这条山溪下泻后奔过几道山梁,溜进竹林里,在那里浪花平息了,一条舒缓的小河从嘿木大院和铁匠铺之间流过。
人们在坡上犁田、栽秧、薅苞谷草,春风扑面,春阳撩人,春气氲氤,不免做做歇歇。
女的六七人洗完了澡坐卧在树丛中,树叶筛下的光斑将她们的身体弄得花糊糊的,在男人们不经意瞟过来的目光中产生了朦胧美。
一群男的洗完了唱起歌来,女的在这边合,像山间的雀鸟一样。
翠枝是混血儿所以会跳锅庄、吹口弦。
口弦以竹削成,好的口弦内置铜或银的簧片,吹奏时以左手大二指持置唇边,右手各指皆可以弹,唯用小指时为多。随气流的变化和指头的弹动,发出优美动听的曲调。
钱亮也用金丝竹为翠枝削口弦。无数次失败竟不灰心,终于手指上起了一道又一道伤口,终于他从连篾刀也不会拿现在成了个好篾匠,这也不知是所做成的第几支口弦了,这支翠枝吹起来特别好听。
“我还要给你刻个竹筒子。”钱亮道。
“那你赶快呀!你做好了我要拿来挂在胸口上。”
后来翠枝赶羊到树林背后去了,钱亮一边目送她,高兴得在阳光下眯起眼睛。
翠枝现在洗澡后穿用干草搓绳编的衣服。钱亮对她说你用草绳编这编那,也可以编衣服穿呀!她真的编成了,这衣服意外漂亮。
衣服后面隐约露着她的□□,钱亮看着一会儿像野兔,一会儿像孔雀,一会儿像只狼,一会儿像裸体的维纳斯,但他早已没有要去撕咬和吮血的念头了。
钱亮和子羽的出现给翠枝带来了快乐,山野里她有好多话,没有说话的人罢了。一旦有,她就要打破沙锅问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