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么?”苏瑶问,环顾变安静了的教室。这时秀云举起了手。
“您说,请!那位先生。”苏瑶微笑地对他做了个手势。
“还可以找蚂蚁洞。同学们在郊游时,不知爱不爱寻找蚂蚁洞?蚂蚁洞口总是向着南方的,这跟我们南半球人类住房大门的朝向一样,目的是要多多的接纳阳光。
“另外,如果在秋天,还可以看天上迁徙的候鸟,候鸟由北向南飞。”
这时掌声四起,从课堂、门边甚至窗外。秀云顿觉信心满满,他先还有点口吃。
掌声停了,他颇有抑扬地继续说:“我还想对刚才有位同学的发言说‘不’——砍一棵树,看它的年轮,这方法太笨——不光是方法太笨,我们可以随意地砍树么?”
“不可以!”立刻有学生应答。
课堂上这样老师、学生还有“家长”的互动,至少在本校是从未有过的。
下课后苏瑶也被学生和家长簇拥着,子羽始终没有送花的机会。
一直站在窗外听课的母校长对他说听课并不兴送花,但你既然都买了,便带他来到办公室,让他等在外面。
苏瑶出来,看见他倒还没啥,看见麦秆菊才惊叫了一声。
接过便嗅了嗅,然后一下就晕倒了。还好有母校长在旁边,不然道士恐怕还不敢扶,只能看着她倒下。
苏瑶晓得自己的命不长了,那是在暑假。
她在其他医院诊治没有结果,遂来到医大附院做检查。
替她确诊的沈崇实医生虽然年轻,已跻身心血管外科专家之列,他见苏瑶听了只是轻轻挤了挤嘴角。说实在的,沈崇实自己的不忍都在女病人之上。
回去她觉得自己就要死了。连她自己都说不清原因,是早有预感吧?是相信命吧?她并不特别痛苦、害怕。
她是孤儿,现在的妈妈就是母校长,母校长在郊区一座石桥边拾起襁褓中的她,把她带大,考进师范专科。
她甚至根本不跟妈妈讲,原因就是她要完成她的教育科研项目,她们学校承担的科研项目,国家级的,规定三年完成,才进行了一年半。学校只晓得她是一般的心脏病,很多人都有的那种。
放学她就做插花和剪纸、剪布,后两样是她奇怪的嗜好,剪些别人看不懂的花样,或干脆就是些碎屑。
我在等死,她忧郁地这样想,慢慢她就会进入梦乡,遭遇缤纷怪异的色彩和气味,剪纸、插花的旋律也变成了瀑布、鸟鸣、撕裂有声的云这样一些大自然的天籁。
苏瑶对病魔超然、宁静的态度态度令沈医生惊讶和感动。而他开始追求她,头脑发昏,不计后果,这始于一次偶然。
天气渐热,大家都穿起了短袖,出于敏感,他觉得她时时在注意着让手膀与他保持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