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他们值得。”男人的视线离开屏幕,转身面向科学家:“并且我们将继续资助你的……实验。”他缓缓说道,同时提起他的雨伞:“当然是以非官方名义。”_
“当然当然。”科学家说:“非官方的,完全正确。”他搓了搓手又道:“我敢肯定您非常欣赏这些价格不菲的实验器材。我们面对的是一个未知生物,必须十分小心谨慎,考虑周全。”
“我信任你。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投下去不少钱了。”男人回答道。
“是的,当然,或许我们稍后再讨论这个问题?”
“如果可以来杯茶我将十分感谢你。”男人说:“你这有没有俄罗斯茶具?泡茶方面我总是喜欢坚持传统。”
科学家四下瞄了几眼,但很快点点头,搓着手回答道:“我想我们能找到一些。”
“很好。”男人将视线转回屏幕:“很好。”
章一
九十三天前……
他本应该告诉他们他要去哪,但这时候任何条条框框只会使他变得更为bào躁,他需要一点私人空间,非常需要,就如同他想对月长嗥一般迫切。他从不合群,喜欢一个人单gān,他想做什么与旁人无关。对他来说,“种群”有时候好像一把枷锁,驯服他,控制他,掐住他的喉咙。离开这里能让他感觉自己活着,自由并且无拘无束。
——尽管他立刻察觉自己受到了追踪。
低着头,他弓着身体悄无声息地穿行于石南灌丛间,在荒原上投下一片yīn影。这附近的居民都知道关于达特姆尔高原上出没野shòu的传说,没有哪个蠢货会想要在夜晚来场冒险,尤其还是个月圆之夜。当然也有好事之徒宣称他们曾见过野shòu,可正正遇到过的又有几个能活得下来。
有个念头拽着他,挥之不去,唆使他逃离污染严重jiāo通拥堵到处充斥人类恶臭的伦敦去寻找一片净土。他通常不会这么gān,“种群”会轻易破解他的行动——但那最早也要等到明天,他们今晚帮不了他。
他正在被追捕。
一群人类,一群狩猎者。
他们可能从哪里听闻他今天会路过这,或者仅仅是jiāo上了大运。
他必须调整状态,趋利避害:荒漠上弥漫着一股薄荷味,扰乱了他的嗅觉。他四下转悠,感到头晕目眩,身体轻飘飘的。他尝试着降低对嗅觉的依赖以避免影响其他感官,但放弃嗅觉对他雾蒙蒙的大脑并没有一丝帮助。
更不幸的是此刻上空云层密布,倒不是说他需要星星月亮指路什么的,只是继不怎么可靠的嗅觉之后,他又失去了原本可以仰仗的视觉。
他的右边有条河,清澈冷冽的河水在招唤他。他用尽全力蹦跑起来,飞快地,那些失灵的感官似乎又慢慢回来了,可他知道这种状态维持不了多久。凌烈的风刷过他的皮毛,十一月的夜晚gān冷而舒慡,天空正酿着雪,也许再过几天就会降下来,但今天不会。到那时他会回到忙碌而喧嚣伦敦,被各种各样的气味包围——有些闻起来不错,但大多数令人作呕——那些熟悉的,家的味道。
临近河边时他放慢脚步,有细小的银蛇在花丛中窜梭。他停下来嗅了嗅,试图从空气中分辨气味,闻到得却仍是漫野的薄荷味。
他只得竖起耳朵,小步跑进河里,低头饮起水来。
突然,他的左腹被扎了一下——类似飞镖之物,火燎般的疼。他抬起前腿,想把那玩意从身上弄出来。他发疯般地撕咬,嚎叫,却无济于事,只能渐渐任自己堕入一片黑暗。
他被皮肤上的刺痒感弄醒了。
这些年他有过太多糟糕的经历,不过显然目前的处境才是最坏的。
他躺倒在地,蜷紧身体,设法用意志去抵抗本能好让自己变得清醒,但他的脑子不听使唤,混乱不堪并伴随阵阵疼痛,就好像被什么东西连续撞击过以至于他觉得的脑壳都块裂开了。他口gān舌燥,身体疲软,这大概是某种药物的后遗症——就跟他以前做过的那些愚蠢的尝试一样,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他恶心地想吐以及身体上的各种不适症状。无疑,Mycroft稍后就会出现,责备他的愚蠢,但他也会在“事”后递给他一杯水,或许还有别的什么药物来帮助他睡眠——不管那是什么药。
他皱起眉头——它是什么?他需要弄清楚以避免重蹈覆辙。他不想再次经历这个,一次已然足够——他甚至都没力气抬起他的爪子,呃…不,他的手去碰触。
真是糟糕透顶的一晚!他想。他对于毒品的抵抗力远qiáng于一般人,但即便如此,这种药物的效果还是qiáng得让人印象深刻。还有,那薄荷味是从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