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淮安吸了一口烟,再缓缓吐出,没再多说什么,但好像什么都知道了。
梅叔前脚失踪,他最听话的徒弟就找上门来,目的不言而喻。
圆妞跟青木本就有一搭没一搭聊,注意到谢淮安跟秦宴这边的气氛,她其实从秦宴出现的那一秒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吃饱了吗?要不要再点些甜品?”秦宴仿佛真是来消费的,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圆妞身上。
欲盖弥彰没让谢淮安动怒,反而更确定他的反常。
“不敢再吃了,就怕吃人嘴短。”圆妞打算先挑明,秦宴若真为梅叔而来,肯定会有所表示。
果然,他眸色一暗,干脆走到桌边,替自己倒了满满一高脚杯酒,“我们立场不同,你奶奶的事我很抱歉,只能用酒向你赔罪。”
说着,他转过酒杯朝谢淮安示意了一下,仰头喝下。
“秦先生不必道歉,就像你说的我们立场不同,各自为了师门罢了,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要认梅叔为师?”
秦宴没想到圆妞可以心平气和到这种地步,毕竟梅叔对季阿羡造成太大的伤害,生前欺瞒,死后拘着她的魂魄不放,投饲她为己所用,桩桩件件都不可饶恕。
“师父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认他做干爹的,对外叫师父。”
圆妞没有被惊讶到,反问,“那你知道他做的那些好事吗?”
她加重了“好”字,意在提醒他,梅叔是个恶贯满盈的人间恶魔,她没打算轻易原谅。
“那又怎样?”秦宴自嘲讪笑,“我从小跟着他,什么样的悲剧没见过,善恶的感知心早就麻木了,对我来说,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得到他的肯定,完成他的任务。”
在场的人都是心惊。
当有人告诉你,他没有对善恶的感知心了,你会去想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圆妞自然而然想到她在墓地以及老宅地下看到的一切,常年跟活死人打交道,甚至动用残忍血腥的秘术把好端端的人变成听话的活死人,确实不是有良知的人能干出来的事。
“那么,你是来求我放过你师父的,对吧?”
秦宴闻言,喉结微动,“条件随你开,只要放他一条命。”
“那不就是放虎归山吗?”只要一想到把人间恶魔放出去,就会有更多人遭殃,她就不可能答应,“你觉得我会答应?”
“所以,你要什么,财富,权势,或者我的命,都可以。”他语气轻巧,好像那些凡人汲汲营营忙碌一生去追求的东西,在他那里不值一提。
圆妞怒意上涌,“为了一个大魔头,你确定要甘心做到这份上,值得吗?”
值得吗?秦宴想笑,他可没资格权衡值不值得的问题。
“如果我愿意用自己的命来换,你会放了他吗?”他来时的戏谑早已通通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执拗。
若有一丝希望,他通通会答应。
他甚至能从圆妞心软的神情里判断出一丝的希望。
就在他打算下跪时,圆妞亲手把希望扑灭。
她的眼里同时怀着执拗,“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与其放你师父出来,不如我先把你的病治一治。”
秦宴片刻回不过神来。
他在想,他来求她,为什么她要给自己治病。
索性圆妞是雷厉风行的,在等秦宴拒绝前,她掏出一张空白符纸,点沾加持了心头血的咒术,隔空画了一道繁复精美的符,往他脑门上一贴。
一串动作行云流水,尽管不是第一次见,再见时,依然让青木叹为观止,他有种想要跪地膜拜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