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被杀人灭口,从此以后,假的也就成了真的。只不过他没拿到令牌,也不知这令牌所在,若我回到京城,他必定无所遁形。”赵无忧瞧一眼被他摁住的手。
“你能不能进宫,还是两说。”穆百里笑得凉凉的,“进不宫门,死的会是你。”
“督主舍得吗?”赵无忧笑问。
穆百里吻上她的脖颈,“舍得!有舍才有得!”
她若是死了,那这双手,不就是他珍品房里的珍品了吗?说起来,还真是有舍有得。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去费那心思,救一个敌人回来。
“你舍得我,可你舍不得我身上的东西。”她压低声音,“我那个蓝色的印记,好看吗?”
穆百里眉睫微沉,“赵大人这么聪明,还真是很该死!”
“多谢督主谬赞。”赵无忧笑了笑,“大家互相拿捏着彼此的把柄,才算公平。否则你我的承诺,就是一直空话。督主心知肚明,咱就心照不宣了。”
的确如此,他们是唯利是图的人,所以没有好处的事情是不会做的。
赵无忧也清楚,除了身上这个印记,穆百里还是得把她当成鱼饵来精心饲养,随时养在身边才算周全。至于为什么,那就要问那个蛮子了。蛮子一日没到东厂的手里,她就还有利用价值。
对穆百里而言,她不过是个容器,不过是个鱼饵罢了!
这样也好,你若说是爱上她了,她反倒不信。若说是利用,那咱才能好好的合作。这约莫是穆百里和赵无忧此生,最觉悲哀的地方。
“真好!”穆百里点点头,“既然赵大人心知肚明,那本座就不必提醒了。记住自己的价值,记得到时候把欠了本座的,都一一还上。”
赵无忧煞有其事的笑问,“那我这层皮,督主要不要?”
“自然是要的。”穆百里抚着她的手背,“瞧瞧,这丞相府养出来的就是水灵,这层皮若是拿来绘制春宫,必定是举世无双的。赵大人觉得呢?”
“还是画仕女图吧!”赵无忧道,“我可不喜欢那所谓的春宫,你若画个仕女图,我还能从图上蹦出来,到时候还能哄你开心逗你玩。”
穆百里轻叹一声,“亏得赵大人思虑周全,想来赵大人的骨头也是好货色。”
“是做人皮鼓,还是当骨笛呢?”赵无忧笑问。
穆百里道,“还是骨笛吧!冰肌玉骨,想来做出来的骨笛,更是色泽莹润,堪比白玉。”
“多谢督主赞赏。”赵无忧点点头。
而后,便没了话语,她只是陪着他,瞧着他代笔批红,身为奴才却行天子之道。
“这云华州生了瘟疫,赵大人觉得该如何处置呢?”穆百里问。
赵无忧伸手接过折子,“如今这天气,瘟疫一旦爆,必定会无限蔓延。过了春日里的雨季,到了夏日又好一些。”轻叹一声,赵无忧又道,“马上隔离病区,将这爆的原因调查清楚,征召天下名医破这瘟疫之害。马上调拨人手,建立重灾区,对死尸进行消毒处理。疑似感染和已经感染的,则分开处置。禁止内外接触,免得瘟疫散播得更快,更广泛。”
这场瘟疫来得突然,可千万不能染到京城来。
天子脚下,若是爆了瘟疫,那就不是死几个人这么简单。
穆百里想着,倒也是实情,虽然治标不治本,但目前情况不明,的确需要最快的处置。这折子还没送到内阁,就已经落在了他的手里,所以——穆百里想了想,“还是请皇上来处置吧!”
赵无忧望着他,“督主就不怕耽误了时间,以至于事情一不可收拾吗?”
“你是说,先斩后奏?”穆百里凝眉。
这女人的胆子可真大,这么大的事儿,连内阁都得跟皇帝商议,他身为外臣,身为宦官,自然不能轻易处置。否则来日追究起来,得他一个人承担。
“着八百里快马,立即赶赴云华州探听确切消息。若情况属实,当机立断。下达军令,调动军力先行控制疫情,如此一来能做到两相不误。等到折子送到皇上那儿,督主已经可以立功了。”赵无忧冷飕飕的望着他,“督主觉得不妥?”
“赵无忧,你可曾想过擅自调军是死罪。”穆百里冷笑。
“督主是觉得,我要置你于死地,才会想出这样的方法?”赵无忧眸色幽幽,“我若想让你死,就不会蠢到让你立功。何况,我还得靠着你回京城去,夺回我的位置。我没必要那么做,我只是不想让瘟疫蔓延到京城。”
穆百里不做声,执笔挥毫,代笔批红。
“赵无忧,你到底是怎么想?”穆百里边写边问。
赵无忧轻笑,“我还能怎么想,反正世人皆以为我赵家乃是奸党,既然如此,我没必要做什么好人,来向世人解释自己的苦楚。你们怎么想的,跟我都没关系。我只需要让自己觉得舒坦便是,一辈子如履薄冰只为别人而活,太累了。”
太累了?
穆百里抬头望她,眼底的光带着几分审视。
“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本来就不喜欢朝堂。”她想了想,似乎自己不喜欢的事儿太多了,比如不喜欢女扮男装,不喜欢尔虞我诈,连带着不喜欢下棋。
呵,那些需要用脑的事情,她没一样喜欢的。
因为太累,身体的负荷太重,出了她所能承受的范围。可她身不由己,纵然你不喜欢,也必须接受,还得做到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