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穆百里毕恭毕敬的行礼。
皇帝深吸一口气,慌忙敛了方才的悸动神色,免得让人笑话。他终究是皇帝,哪有君慕臣妻的道理。这君臣抢一个女人,传出去还不得让人笑话,何况这臣子还是个宦臣。
君王好面子,自然不会明面上撕破脸。
“快快起身。”皇帝笑道,“朕未经你同意,便将你欢喜的女子接来,厂臣不会介意吧?”
穆百里瞧了雪兰一眼,“雪兰来自乡野民间,不懂得宫里的规矩,还望皇上宽宥。皇上有心如此厚待臣,臣感激不尽。”
皇帝连连点头,“厂臣平息瘟疫,让云华州免于危难,朕心里一直想着,封你为九千岁实在不够。好在赵爱卿给朕提了主意,朕想着如此甚好!”他将视线,堂而皇之的落在雪兰身上。
被皇帝这么一看,雪兰觉得浑身都不对劲,总觉得有根刺扎在心口上。如芒在背的感觉,真不好受。
穆百里却佯装不知情,“不知赵大人是何提议呢?”
皇帝笑了笑,“赵大人说,厂臣如今什么都有了,唯独少了一样,那便是成家。这百年一瞬,韶华易逝,等到耄耋老矣,孤身一人不知有多凄凉。若是少年夫妻老来伴,岂非两全其美?朕想了想,也觉得赵爱卿所言极是。”
“赵爱卿道这雪兰姑娘,天生聪慧,蕙质兰心。在平临城之际便协助官军,绞杀逆党,以自身单薄之躯,擒拿祸于军前。这等无私奉献,着实能与厂臣的忠肝义胆相配。”
雪兰凝眉,赵无忧会夸她?
穆百里笑得温柔,“赵大人所言极是,雪兰的确做了很多,这云华州瘟疫能得以平息,匪得擒,雪兰功不可没。只不过,赵大人太心急了点。臣与雪兰暂时还没商议好成亲之事,这——”
“男欢女爱本是常事,厂臣虽然缺失,可终究也是个男儿。有个女人在身边照顾伺候着,好过来日孤身寒凉。”皇帝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舍不得,这么漂亮的美人,以后怕是要独守空房了。
太监终究是太监,又不能人道。
可惜,实在太可惜。
穆百里轻叹一声,一脸的感恩戴德,“多谢皇上!”
心里却是冷到了极点,赵无忧这厮是想借刀杀人。如果穆百里拒绝皇帝的好意,以皇帝食色的本性必定要留下雪兰,而雪兰的性子却是软硬不吃,保不齐要做出弑君之事。
只要皇帝在雪兰手中有所损伤,穆百里要么弃车保帅,要么一同连坐。
可穆百里要是娶了雪兰,这皇帝心里必定会有疙瘩,毕竟皇帝已经见到了雪兰,心里头肯定会惦记着。凡事惦记得太久,就会变成过一种执念,时日长久皇帝一定看穆百里不顺眼。
横看不顺眼,竖看也不痛快。
于是乎,君臣矛盾便是这么来的。
所以赵无忧这招来得好,把雪兰抛出来,丢到皇帝跟前,利用皇帝的食色之心,加以利用,不留痕迹的挑拨了穆百里与皇帝的关系。而赵无忧自己呢?在皇帝跟前还落个好,让皇帝以为赵无忧是多么光明磊落的胸襟,一心为穆百里着想。
殊不知,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乎杀戮之间。
这下倒好,穆百里是进也不是,退也不能。
等穆百里领着雪兰走出永寿宫时,雪兰疾步上前,“哥?”
穆百里顿住脚步,扭头望着雪兰那张倾城国色的容脸,指尖轻轻的抚上这张皮面,“女人长得太好看,有时候也会变成杀人的刀。温柔刀,刀刀直取性命。”
雪兰不懂,细雨绵绵,她透过氤氲的水雾看着近在跟前的穆百里,不知该说什么。这朝廷这后宫的事,她一点都不知情。
“回去吧!”穆百里轻叹一声。
“哥哥,我是不是给你惹了祸事?皇帝看我的眼神,我觉得不太好。”她极力说得委婉。
“皇上是天子,他愿意怎么看人就怎么看人,没人能置喙,懂吗?”穆百里慢条斯理的说着,拂袖转身,“回去吧!”
“哥哥?”雪兰疾步上前,“皇上那是什么意思?赵无忧早前说过,说我来日要感激她,那她——”
“她很聪明,你不是她的对手。”穆百里冷飕飕的剜了她一眼,“把本座的话记在心里,从今往后以后不许动她,不许靠近她。赵无忧是世上最危险的存在,今日本座吃了她的暗亏,来日定要她加倍偿还。”
雪兰愣在那里,“赵无忧?”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穆百里敛眸,“送兰姑娘回东厂!”
音落,他不在停留,头也不回的离开。
雪兰站在原地,静默不语的目送穆百里离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