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算曹老六滑如油壶里的耗子,绝没想到刘少堂今晚要朱秃子狗命。
张四皮也没想那么远,一个劲劝酒劝菜。
倪瑞轩不管别的,只记着刘少堂的话,今晚让曹老六和张四皮喝醉。
“曹叔,您在渡口这么多年,没遇上你喜欢的女人吗?”倪瑞轩问。
倪瑞轩知道自已喝酒不是曹老六和张四皮对手,如果他俩没醉自己醉了,可就误了大事。
“曹老六风流成性、是摧花折柳的恶魔。”张四皮接口说。
倪瑞轩听了,哈哈大笑。
“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张四皮鬼鬼地笑着说:“早年间有一个女人美貌如仙,让曹老六爱得到死去活来,差点一头扎河里上不来,恨就恨他水性太好淹不死。”。
倪瑞轩心想一定是个好听的故事,热切的望着张四皮,期待他往下讲。
“老六自己给瑞轩兄弟讲吧。”张四皮说。
“来。我敬曹六叔干一杯。”倪瑞轩端杯和他干了。
曹老六夹了块野兔肉嚼着,满嘴飘香,抹抹嘴,目光望着远处的河面,神情忽然透着悲凉。
“也是夏天。”曹老六说。
某年仲夏,一对母女河南乞讨至此,妇人饥饿晕倒在曹老六的船弦边;幼女悲痛欲绝的哭声惊飞芦苇丛中的飞鸟,情景凄凉。曹老六唏嘘不已,搭手将母女俩送入岸边茅屋,两碗热粥下肚,母女脸上重现活色。
妇人感激曹老六救命之恩,为他拆洗被褥,将茅屋收拾得井井有条。
夜色降临,妇人跳入河里搓净汗水尘垢,重现女人的鲜活。
曹老六月下看呆了。
夜里小女睡熟了,鲜活的女人钻入曹老六怀里,拉他手捂上两丘……
之后,曹老六白天撑船,晚间收工回棚,饭桌摆在月下河岸,吃着女人烙饼卷葱、清炖河鱼、香煎草虾,小女甜甜叫着爸爸,为他添满酒杯。那一刻,曹老六在撩人水雾,蒙蒙月色中熏醉,俨然幸福的三口之家。
三个月后,母女面容菜色退尽,曹老六觉茅棚小了,盘划岸边重建大房让母女遮风避雨。
妇人问:“摆渡能挣几个大洋?”
曹老六笑笑,搬出粗瓮,伸手捞起一把大洋,叮当作响。
半月后,妇人夜间尽付温柔,曹老六疲倦至极,无力睁眼。第二天醒来,不见母女,四处寻找不见,搬出粗瓮,空空如也。
曹老六恍然大悟,痛不欲生,这是他爱上的第一个女人。
曹老六没有捶胸顿足,清醒后仍撑船度日,之后再不敢收留乞讨女人,最多不收渡河钱。
这个故事让空气有些沉重,三个人喝着酒没了滋味、酒喝在嘴里寡淡如水。
张四皮见空气沉闷,说:“我讲个笑话助助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