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成国没对哑姑说出隐藏在心底的目的,不想让她提心吊胆参与其中,更担心关键时刻受牵制。
顺风顺流船身轻盈如鲫,晓宿夜行无须扯帆摇桨,一干人到桃源县境内共用四个黑夜。如果朱秃子一心为财也许会急于赶路,早早做完收兵回巢,他主要精力思考如何除去瞿雄,所以故意放缓行。
河道两侧芦丛葡蒿绵延浩繁,秋风里更显成熟厚重。
树叶汇聚成群洋洋洒洒飘落河面随波逐流。
朱成国貌似闭目养神,大脑绷得越紧,如箭在弦。
这日,船行至运河与废河交界处,太阳刚上树梢,船滑进岸边芦围深茂处抛下铁锚,远远望见河神庙掩在枯黄的叶丛中仍不失巍峨。
最兴奋的是哑姑,她立于船头,右手掩额,看苍凉天际下白云朵朵拥拥挤挤,南飞雁群整齐成行。她的脸颊涨红,神情激动,想起河神庙做仙姑的****夜夜。
哑姑“呀呀”作语,将闭目养神的朱成国拽上船头。众匪也6续从底舱爬出来,看秋阳下天阔高远,景致之胜,不免慨然。
朱成国眼望河神庙,心内慨叹,洋河镇距此二百余里,上次离开至今过去多个年头,时光如河水匆匆流逝,一去难返。
忽然,朱成国眼睛一亮,带瞿雄上岛祭拜河神,应该不会让他猜疑。更何况不用带太多人,一者船上要人留守,二者人多惹眼。
一群白鹭芦苇深处惊飞,白鹭细长的脖胫,细长的嘴,细长的腿在羽翼的拍动下一伸一缩不断向上攀升。
这类白鹭仅在河边捡些小鱼小虾,尤其秋冬归于岸边暖水处鱼虾常遭此类鹭鸟捕食,当地人称吃巧食的鹭,意为不劳而获占尽小便宜。水乡人最憎占便宜的货色,所以对这类鹭鸟几乎不屑一顾,也无人猎杀,因为全是骨架没几两肉。
“你看此鸟一生吃尽巧食,脖子仍细如你裆下那只鸟般细。”瞿雄眼盯白鹭对刘九说。
瞿雄的几个亲信听了,夸张地放声大笑。
立于船舷另一侧的朱成国听在耳内,装作没听到。
“你怎的知道我裆下的鸟粗细,不是你媳妇全告诉你了吧。”刘九接过瞿雄的话嬉皮笑脸地说。
刘九这句话,逗笑所有人,包括瞿雄的亲信也忍俊不梦“噗哧”笑出声。
“找死呀!”瞿雄怒骂,他的太阳穴青筋暴突,瞪圆充血的双眼,围在他身边几名亲信收敛笑容,攥紧拳头围上来。
“二当家别骂人呀,小弟只不过和你开个玩笑,别当真。你现在是二领,别和小弟计较口舌之争。”刘九仍嬉皮笑脸的样子。
俗话说抬手不打笑脸,就算瞿雄举起拳头,在众目睽睽之下也难落下来。
世上地痞与无赖最难缠。刘九在街头练成的老油条,不进油盐,什么样混混架也打过,他并不怵瞿雄。
朱成国眼见他俩要动手,抽身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