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豆豆的母亲站在院内檐下,看着窗户红纸灯影在不安份左右摇曳,脸上浮出笑容,当房内传出蚊账铜挂钩叮铃当啷的响声,她才蹑手蹑脚回屋。
王豆豆停在半道时说:“连着三天我去对他说没碰你,他无动于衷。”
芦叶没明白他话中含义,等她明白过来,欠身将搂着他,将他结结实实压在身下,伸手摸索将他送进自己体内。
芦叶知道,只有这样男人才不会跑了。
听到倪瑞轩放出卖地的话,芦叶将刘菊妹陪嫁的一百大洋陪嫁交到王豆豆手里说:“去跟老爷说,王家要买地。”
“不要你钱,这是我王家的事。”王豆豆说。
“一顶轿子把我抬进这个院子,我就是王家的人,如果你不想一辈子做管家,你就去买地。”芦叶说。
王豆豆仔细打量眼前这个比自己小的女人,没想到她的心劲如此足,感觉王家会因她的存在,生转变。
“女人是地,我是被倪瑞轩抛弃的一块地,如果你不接受便也有心弃我,我惟有去死。但是,你要记住,王家没有土地永远不会兴旺起来。”芦叶说,她的神情坚定,凛然不可抗拒。
王豆豆伸手接住大洋。
第二年夏收前,王豆豆与芦叶站在田埂上,望着田里稻浪翻滚,外乡请来的几个长工在田里试镰。
单衣掩不住芦叶微微隆起的小腹,他们的目光越过稻浪投向秋阳下更远的天际,似乎要看穿朦胧雾气成岭成峰形如水墨画里的亭台楼榭,憧憬着美好与未来在朦朦雾气里舒枝长蔓,开出一朵朵小花,冲他俩招手微笑。
这年,王豆豆家的收成前所未有的好,粮仓囤满了,另建粮仓。
这间普通的农家小院多年来从没如此热闹和充满生活气息。
正当王豆豆以及小刘圩子里的家家户户享受在秋天丰收的喜悦中,倪瑞轩带着妻儿悄悄搬进桃源县城东大街修缮一新的深宅内,从此小刘圩子里的刘家大院成了一座空宅。
倪瑞轩叫倪瑞轩悄悄将大洋分批运进了城内,神不知鬼不觉,包括土楼夹层内刘少堂埋下的十瓮大洋尽数搬入城内家中的地窖里,如储存过冬白菜。
刘少堂充其量是个小地主,所有土地加一块仅百余顷,与南方一些庄园主相比只不过是只肥胖点的虱子。如今,倪瑞轩已经不愿意在地里找食。
满囤粮店扩大经营范围,总部设在桃源县城,下辖几个镇开有分店。而且桃源县城居民一半人口吃的是满囤粮店粮食。刚开始扩大经营,倪瑞轩忙得脚不沾地,很少有时间呆在县城的家里,每天往几个镇子的分店跑,直到购销渠道走上正轨,他留在城里时间才多一些。
满囤粮店经营越来越红火,桃源县走对面不识倪瑞轩不奇怪,因为很少见到他。但谁人不识倪瑞轩,会被当作笑话,包括临河镇,如今人们只知道倪瑞轩,忘了“满囤粮店”前身是刘少堂老爷兴建的“圩屯”。
倪瑞轩的儿子倪天啸已经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稚嫩的童音唤爸爸妈妈。倪瑞轩刘菊妹脸上露出慈爱的微笑,刘菊妹笑起来眼角有了皱纹,年仅三十有余,看到儿子天啸一天天长大,想到女儿思淼若活着有十多岁了,她长多高了?长得什么样?这是积淤在她心里的一块的心病,是她憔悴的根源。
另一块心病是刘家昌和枣花自那年打完随肖劲松走后再没回来过,虽偶有书信来,知道他们去南京镇江一带,无法见上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