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名把总被击毙一名、击伤一名;十七个担任骑兵队长的百总,当场阵亡六个,还有五人坐骑倒毙落马;三十五名骑兵管队,更是因为身处接战一线的马队最前,足足死了二十二人。
仅有五名百总因为身处队形后方,能带着马队成建制逃亡。
但他们的战马早就没劲儿了,一天之间渭河南岸赶过来,又在河岸到兴平县这十几里地跑了个来回。
本来在冲击军阵的时候辽兵的马就不行了,只能压快步往前窜,偏偏这会儿不光马背上的辽兵害怕,他们压在身子下边的马也害怕啊,根本不听骑手指挥,直接以最快速度跑得都吐白沫了。
拢共窜出去不到二里地,六个辽兵大队就被唐通率领的四百余骑撵上,夹三眼铳的塘骑和持手铳的护兵边撵边打。
这帮饿鬼为了自己的马肉火烧,朝辽兵坐骑疯狂开枪,没多大会儿就把六个辽东骑兵大队变成六个步兵大队,围住就是一顿圈儿踢。
西边正在渡河的湖广军面临的情况更惨,他们这边根本就看不清中央战场的情况。
雷时声是听了祖宽的话,专门从河南往西走了五六里地,这才搭建浮桥开始渡河。
结果他的先头部队刚刚过河,祖宽就已经发现战机,从槐林发起冲锋,冲过去没多久,一支骑兵就从祖宽过去的方向回来了。
雷时声当时就在渭河中间的浮桥上站着,他真以为是祖宽被元帅军从战场上撵回来了。
毕竟哪儿有敌军来这么快的啊?
还是跟祖宽同一个方向,哥们儿正在渡河啊!你祖宽不拦一下的吗?
肯定多少要提携兄弟一把啊!
所以来的不可能是敌军,只能是祖宽被撵回来了。
过了河的湖广军连防备的意思都没有,就在渭河的小浮桥上一股股渡河。
当然他们也不能说就完全没有防备,他们给‘祖宽’让出了通道,然后确实布置了一些防务。
鸟铳、小炮都架上了,但不是瞄‘祖宽’的,而是准备防御‘祖宽’背后不存在的追兵。
驰击中的赵之瑞,看着渡河明军像梦游一样的行为,人都傻了。
赵之瑞从前是肃州参将,自从被刘承宗击败,逃进凉州每日殚精竭虑想着怎么能干刘狮子一家伙,直到凉州断粮,这才捏着鼻子随大流降了刘承宗。
因为揍过张天琳,被张天琳要来当副将,每天看见的都是人心险恶啊。
好端端给你过来当副将,你他妈弄十个护兵盯着老子上茅房,拉屎都怕被炸上天!
就这紧盯慢防的工作环境,赵将军精神压力大得整天做噩梦,以至于他上了战场带兵都不好好干,在镇筸军侧翼晃悠,内心非常矛盾。
一方面,他不希望自己所在的军队在会战中被击败,毕竟这是双方投入三万多军队的大战场,一旦被击败进入追击阶段,刘承宗都不一定能保住小命,更别说他一介副将了。
可另一方面,他也不希望刘承宗赢得舒服,尤其不能是因为自己做出的贡献而大获全胜。
所以他就单纯的出工不出力,找着机能离开中央战场,就一路跑到渡河明军这边了,只要把他们在河岸拦住,也算完成任务。
偏偏,湖广来的兄弟们啊,一下子就让他感受到了久别重逢的热情好客。
赵之瑞本来的想法,是像他在东边干的事儿一样,让马兵围着敌军,在百步外哐哐放铳。
可一看雷时声这么热情,专门让士兵从军阵中间让出一条路来,还摆好了火枪火炮却不向他们瞄准,这种迎接他的准备,直接让赵将军的大脑死机了。
撒意思嘛?
赵之瑞干脆改变战术,挥舞战剑让部下将火枪收到肩上,抽出骨朵金瓜雁翎刀,从湖广军让出的通道鱼贯而入冲了进去,在最短的时间里把渡河的湖广军撞得七零八落、穿阵而出。
等他在湖广军西边集结马队回马再战时,雷时声的渡河的两千来号人已经四处溃散,不成阵型了。
河那边没来得及渡河的湖广军,则在惊慌之下放弃渡河,生怕赵之瑞沿着浮桥冲过来,丢了兵甲辎重一路朝东逃去。
这帮人很快就被几里之外等候多时的祖大乐捡走,一个湖广营就没这么没了。
渭河北岸耀武扬威的赵之瑞经过这样一场战斗,心里头那点儿只想出工不出力的怨气也没了,反倒觉得自己在凉州随大流投降刘承宗是因祸得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