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盔弃甲,甘愿沉沦。
他抬起手,带着温德尔的手掌摁向自己的心脏。
他看进他的眼睛里,一字一句,如同宣誓:“温德尔,我爱你。”
“你是我唯一的玫瑰。”
温德尔感受着手掌下心脏的跳动,此刻,他突然隐约开始理解,自己失忆前为何会爱上布鲁斯·韦恩。
他并不记得面前的男人,有限的记忆片段反馈的尽是些花心纨绔、头脑空空的负面印象。但此刻布鲁斯坐在自己身边,他没有媒体上空洞浮夸的表情,也没有会议上笨嘴拙舌的愚蠢。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好似在形容另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温德尔看到的,是他流泪时的隐忍深沉,是他宣誓时的真挚热烈。
在布鲁斯进门前,温德尔还未做好恋爱的准备。
但现在,他突然觉得,有个男朋友也不错。
尤其是,这个男朋友还是布鲁斯。
……
布鲁斯的目光实在太过炽热,温德尔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开始泛起热意。他慌乱地移开视线,却看到一个熟悉的小东西映入眼帘。
“这是……”温德尔的视线落到布鲁斯的手腕上,一串很眼熟的手链此刻正挂在那里。链条似乎没有调节过长度,戴在布鲁斯的腕间显得有些局促,铂金的饰品被牵扯得紧绷,在布鲁斯的皮肤上留下玫瑰状的印痕。
温德尔记得自己在九头蛇基地时,曾拿这串手链和路西法做了交易。当时他一无所知,加上路西法威逼利诱,温德尔交出去之前,并没有犹豫太久。但如今想来,温德尔难免有些心虚和愧疚——自己不仅把男朋友的礼物轻而易举地给了别人,而且还被男朋友知道了。
布鲁斯顺着温德尔的视线望向玫瑰手链,他利索地解开悬扣,取下手链,随后轻柔地牵过温德尔的手腕,温声道:“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别再弄丢了。”
手链重新扣上的那一瞬,温德尔的身体突然僵硬。
他茫然地眨动眼睛,腕间玫瑰折射的耀目光芒让他有些恍惚。
一些埋藏于记忆深处,那些模糊的,关于手链、关于玫瑰、关于布鲁斯·
韦恩的片段与回忆争先恐后地浮上来,它们喧嚣地涌入温德尔的脑海,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鲜艳,交叠穿插,拼凑成一段段过往……温德尔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
“温德尔,你怎么了?”布鲁斯才戴完手链抬起头,就看到温德尔双眼紧闭向自己倒来。他被温德尔惨白的面色吓到了,几乎是扑上去将温德尔搂进怀里,在他耳边急切地呼唤:“你还好吗?哪里不舒服?头疼?”
“布鲁斯。”温德尔靠着布鲁斯的肩膀深深喘了几口气。他摇了摇头,制止布鲁斯想要扶他坐稳的举动,将自己的面容深深埋到布鲁斯的颈侧:“布鲁斯……让我靠一会儿。”
布鲁斯一怔,他松开了扶住温德尔臂膀的手,将手臂虚虚拢在温德尔的身侧,以防他再次晕倒。颈侧传来温德尔的体温,布鲁斯看不到他的面孔,却能感受到他在自己怀里不住地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温德尔终于恢复了平静,他退出布鲁斯的怀抱,重新仰靠在身后的抱枕上。
他看上去十分疲惫,垂着眼,目光落在雪白的床单上,似乎那突如其来的眩晕消耗了他全部的精力,以至于他再也提不起精神,无法像刚才那样专注地与布鲁斯对视。
布鲁斯有些紧张,却也不敢随意触碰温德尔,生怕再次刺激到他。犹豫再三,他慢慢地凑近温德尔,小声试探:“温德尔,你还好吗?”
“我很好。”
温德尔勉强勾了勾嘴角。与平静面色相反的,是他摇摇欲坠的内心。
像是在雪地里艰难抬脚前行,温德尔费了很大的劲将视线从那茫茫的白床单上拔起,他缓慢地抬起头,艰难地逼迫自己和布鲁斯对视。
布鲁斯目光里的关切和爱意,像是火苗般灼痛了温德尔眼睛。
他实在承受不住布鲁斯那样浓烈的情感,温德尔几乎是落荒而逃。他的视线在布鲁斯面容上匆匆扫过,又再次落回至纯白的床单。他狠狠咬住自己的舌尖,用疼痛逼迫自己镇定,不留一丝破绽:
“我没事,我只是有些累。”
布鲁斯隐约感觉发生了什么,但温德尔的面色除了更为苍白了些,看上去一切正常,毫无变化。他迟疑地想要问什么,却又觉得现在并不是个合适的时机。
来日方长。布鲁斯那样劝自己。
他想了想,伸手摸了摸温德尔的毛绒绒的黑发,体贴地将床调整至适合睡眠的高度,又细心地给他掖好被角:“温德尔,你好好休息。”
温德尔点点头,又慢慢地将脸缩进被子,只露出一对眼睛在外,一如小时候。布鲁斯看着温德尔的动作,哑然失笑:“要把鼻子露出来透气。”
他摇了摇头,将温德尔盖在面上的被子重新掖回他的颈侧。布鲁斯看了一会儿,突然想起小时候两人躺在小床上哄睡洋娃娃的旧事,心头涌起一丝怀念:“温德尔,你愿意和我回哥谭住几天吗?这或许可以帮你更快地恢复记忆。”
温德尔眨了眨眼睛,轻声道:“好。”
看着这样乖巧的温德尔,布鲁斯心底一片柔弱。他依着小时候的习惯,倾身在温德尔额头印下一个睡前吻,微笑着告别:
“好梦,我的小温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