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场来得也快、去得也快的灾难里,波及到的却是最无辜的一个,我的腿无力得几乎颤抖,勉强走到了小江躺着的地方,他的身下已经一滩刺目的血。
“小江!”我跌倒着扑了过去,紧紧地抱住小江的身体,如我两年所见,那如薄叶般削瘦的身材,在我的怀中,不足一抱,好似随时可以离去一般,连温暖都渐渐的要消去,“小江,小江,你醒醒,小江……”
我只觉得心口被谁揪着般的痛,自认识他后,这个人在我的心里,充其量当做兄长的,从来没有想过要与他发生什么,他却为了我,做了这样的事。
乐弦音、秦晋以及宁斐然站在长廊外面,远远地望着,小笙似乎要跑过来,被秦晋一把抱住了。
我接连着呼喊了十几声,小江仍然是没有醒过来,我把手搭在他的腕间,那里早没有了脉动的波起。
“小江……”我绝望地嘶吼着,希望那样的声音可以唤醒他,或是让他在某个地方听到,但请原谅我,即使这般,我也无法说出我爱你的话来。
爱这种情感,真不是以命相舍,就可以成全的,我只能说,小江在我的心里是不同的那一个……亲人。
“娘子,你节哀!”
秦晋是三个男人中,最先走过来的,被他之前拦住的小笙挣脱开他的手,扑到小江的身体上,哭了起来,“小江叔叔,小江叔叔,你醒醒啊,小江叔叔,你不是说陪着我等爹爹回来吗,小江叔叔……”
我一把抱住哭着的小笙,两个人抱着哭在了一处,不知什么时候乐弦音也走了过来,他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我们两个,“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反应慢了!”
“不怪你!”我抽泣着,“谁也没想到。”
若不是宁斐然的侍卫拦着我,那时,我或许已经冲了进去,这件事,或许就会错过了。就算错不过,这两个男人,任何一个替我挡那么一下,我或许难过或许伤心,但绝对不会像现在这般愧疚。
一个是欠我的前夫,一个是我想携手的现任丈夫,无论是谁,都好过现在。
——换作乐弦音,平等过去,发生这样的事,我也是愿意替他挡的,而宁斐然就算替我一剑,那真是他亏欠我前世以及我的,都无话可说。
现在……,那个最最不应该的,却在我的面前、我的怀里,没了
性命。这叫我的一生,该如何去偿还?
“宁斐然,都是你,都是你……”
我挣脱开乐弦音,松了手里的小笙,抹着眼泪跑下长廊,指着宁斐然,“若不是你的到来,我家现在还是平平静静,若不是你侍卫拦着,我已经进去前厅,小江就不会遇到我,若不是你袖手旁观,耽误时间,我或许就有时间替他医治了……”
我说出一连串的若不是,其实,我的心里比谁都明白,这就像一场劫,该是谁的,谁也避不去,与小江是死劫,与我是心劫,而早一分晚一秒的事,永远都是在后悔话里才有,现实中,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无论我说什么,宁斐然都没有什么表情,更没有一句话,只有那双墨黑色的眼睛,如一潭死水般地静静地看着我,仿佛两道旋涡,要随时把我吞没。
宁斐然在我血红的目光中,最后,只淡淡地说:“原来,我在你心里,只是这样啊!”
在我还没有想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时,他已经带着他的人转身离去了。
“喂,宁斐然,你这个混蛋,混蛋……”
我连着眼里的泪水,连着嗓间发甜的味道,汹涌地涌出。
我最讨厌他这时的态度,好像我说的都是错的,谁也不能体味他的苦心,我恨不得把自己脚上的鞋脱下来,甩到他身上去。
结果,我还没有来得及脱下鞋子,整个人就重重地栽倒下去,耳畔里,最后传来的声音是杂杂的、好几个人的呼唤,“小鑫!”“娘子!”“青儿!”,而我闭上眼睛时,模糊间出现的则是小江那张看我时永远羞涩的脸,和那声断续着的,“金……金大……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