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兰便笑嘻嘻地跑了。
顾舒容跺了跺脚。
张媒婆在顾家说了个口干舌燥,竟没说到顾家点头,心中很是诧异。
在她看来,这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那顾家大娘子都多大年纪了,碰上一个喜好古怪的张家,相中了她,居然不赶紧点头,还矜持?
但陈宝音端茶送客,她只好起身告辞了。说媒这种事,没个三五回,说不下来。她早习惯了。
“夫人再考虑考虑。”临走前,张媒婆又夸赞一番,“这可是一门极好的亲事。”
陈宝音笑笑,客客气气地送她离开,然后去了顾舒容房里。
“姐姐。”她进门道。
顾舒容看到她,羞得不敢抬头,侧身坐在床边:“人走了?”
“走了。”陈宝音道,坐在她床边,“姐姐怎么想?”
张瑾若都托人来提亲了,请的还是官媒,显见不是戏弄人。他家世、品貌等都不差,顾舒容怎么想?
“我跟你说实话。”顾舒容低着头,很是落寞,“我跟他,真的不般配。”
但凡她小个四五岁,也敢应了。
顾舒容想一想,说不出的伤心。她怎么就这么大年纪了呢?若是早几年遇见他,该多好!
但她又想,早几年遇见他,她也是比他大了近十岁,他们还是不般配。
这甚至不能怪方晋若。便是没有方晋若耽误她,她跟张瑾若也是不成的。
“姐姐怕什么?”陈宝音问。
顾舒容跟她处了这些年,早已经是一家人的,也不怕丢脸,跟她说心里话:“他才二十出头,这一辈子长着呢。男人都爱好颜色,我……我这般……他用不几年就后悔的。”
陈宝音垂眸想了想,忽然笑道:“这有何难?待他厌了,咱自请下堂,回家来,我养你!”
顾舒容愕然。
“反正吃亏的不是咱。”陈宝音又说,“他是年轻英武的大将军,姐姐,咱跟他过一年就赚一年,过两年就赚两年。”
她眨眨眼。
顾舒容听得又好笑,又感动。宝音能想出这样的法子劝她,真是难为她了。
她何德何能,有这样的好弟妹。
虽然宝音说的这法子很荒唐,可仔细想想,顾舒容竟没那么害怕了。
“我占人便宜,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她低下头又道。
她比张瑾若大那么多,也没什么才名,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个妇人,传出去了,不知道多少人背地里骂她。
顾舒容买菜时常听到人说,威远将军如何英勇,如何威风,许多年轻姑娘都在心中崇拜他、倾慕他。结果,她这样一个老姑娘摘了花儿,定有人骂她不要脸。
“姐姐怕人说?”陈宝音挑高眉头,口吻诧异,“难道现在就没人议论姐姐?”
顾舒容一愣,抬头。
“姐姐,人活在世上,总要被人说的。”陈宝音握住她的手,认真道:“现在别人背后说你,都是可怜你、笑话你。可姐姐若是嫁了张瑾若,别人再说你,都是嫉妒你、羡慕你。同样是被人说,姐姐要哪个?”
轰然一声,如巨石撞击心窍,顾舒容一下子动摇起来。
“你,你不会瞧不起我?”她几乎要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