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安满场飞奔,那种矫健的身姿在此时可不常见!见她救球、上网全都毫不犹豫,动作轻盈有力,不知道为什么,作为观众就是有一种被影响,完全被她吸引的感觉。
其实专注于比赛的薇薇安并不如平常漂亮,特别是在救某些球的关键时刻,她的表情甚至会有些狰狞。但那种倔强与专注,却像是磁石一样,牢牢吸住了大家的目光,根本不能从她身上移开。
为了打球方便,薇薇安的发髻接近于丸子头,但比丸子头更加紧密,不容易松散。就是将束在头顶的高马尾打成三条辫子,然后再一条一条地绕成丸子,用发卡、发针和发带固定。
这样的发髻,在此时的审美里谈不到什么美丽,完全的功能性而已。但也就是这样的发髻,将所有头发总结成一个发髻,然后将整张脸毫无保留地露了出来——不像后世的丸子头会弄蓬松,垫高颅顶和后脑勺,散下碎发修饰脸型。这里真的就像是舞蹈生最认真地梳丸子头,扎得紧紧的,贴头皮呢。
换成一般人,这样会让所有头部的瑕疵暴露出来,肯定不是一个好发型。但对薇薇安就不一样了,这样才能完全显示出她的优势,在露出精致的脸的同时,又显得无比的简洁清纯。
这个时候,眼神足够好的观众就能清清楚楚地看到,薇薇安因为运动,脸上泛起了红晕。这种红晕不是一般女孩儿害羞时的潮红,羞怯得脸红往往来的快,去的也快,红得也均匀一些,像是一幅温柔的水彩。而因为运动而红,慢慢地来,久久不散,并不那么均匀,有些像粗粝的岩画。
但后者确实是有力量的,血液冲刷着四肢百骸,有了那一层花瓣一样的红润。于是这力量又开始以薇薇安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大概是错觉吧,让人觉得散发出来的热量已经扑面而来!
天知道这可是春天啊!球场上的运动员热得穿短袖了很正常,可是观众们也觉得热起来了,这正常么?
红润的脸颊、发亮的眼睛,阳光下流下的汗珠闪闪发光,每一次呼吸没有了淑女仿佛是娇兰吐出芬芳的优雅,可却犹如大江大河的汹涌澎湃,足够将听到这个声音的人摧毁了。
薇薇安赢了比赛,不怎么有悬念,但当薇薇安下场时,鼓掌声一片,仿佛刚刚是一场很了不起的比赛一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确实这样,薇薇安下场时,就听到有场边的女士在打听网球和新式运动服了。
她有点儿小骄傲看起来我的带货能力还可以嘛~~
但她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她下场之后立刻回到了休息室,擦汗穿衣什么的。这个时候还属于相对冷的季节,运动时不觉得,运动后出了一身汗,这样还呆在室外,很容易冷风一吹就感冒的。
然后,才出休息室,就有人见不得她心情好,开始瞎逼逼了。
“奥斯汀小姐,恭喜您”休息室外,在去往玛丽公主所在的半开放包厢时,一路上遇到了不少或熟悉或不熟的人。其中大部分人,不管心里怎么想的,至少当着薇薇安的面,都是恭喜她取得了胜利,以及比赛办得成功。
但总有人不识趣,非要跳出来说:“奥斯汀小姐很美,您的美貌和财富足够您找一个如意郎君了,根本不需要再在社交场上出风头——说实话,您这样出风头,不仅不会有利于您的前程,反而会让人望而却步呢!”
很显然,他将薇薇安一直以来的积极搞活动,当成是她在刷存在感,而最终目标,还是有一个十全十美的结婚对象。这样的说法很蠢,但在这个时代有同类想法的人是很多的,而且大多数时候他们也说中了。
但对于薇薇安就很可笑了,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个说话的男人。这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看着装已经有了三十岁男人成熟稳重,但眼底依旧是年轻气盛样子的人。估计是因为从小到大太顺了,所以看什么不顺眼都要跳出来说一说吧。
薇薇安对他有点儿印象,大概是在某个舞会、晚宴、沙龙中见过,但实在称不上熟悉。
薇薇安眼底透着无奈和好笑,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就要绕过这个男人,走向玛丽公主那边——她要跟这样的人说什么?说什么都是说不通的!
这样‘忽视’的态度仿佛激怒了对方,对方又抬高了一些声量说:“我本想委婉地劝导您,但看起来您并不领情我就直接说了吧,难道您不羞耻吗?举办女子体育比赛,将自己的姐妹们推到危险的境地,还穿着那样的服装我简直说不出口!”
他的声量实在是太大了,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有些人看了过来。薇薇安避无可避,只能转过身看着他,以一种无奈的语气说:“您指望我对您说什么呢?我们从思想上来说,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了。您觉得体育锻炼有害女性健康,但我觉得是有益的,连这样的分歧都不能互相说服,根本不可能往下谈的。”
“无知无畏!无耻至极!您的狂妄自大确实让人印象深刻所以说,因为您读了一些书,获取了一些知识,所以就认为您的学识、头脑,甚至思想,要远远高于一位绅士,能够居高临下地讽刺啦?”
看着对方因为愤怒涨红的脸,薇薇安看了他一眼,觉得莫名其妙:“您认为您是一位绅士吗?好啦好啦一位真正的绅士是不会这个时候阻止一位女士的,就这样吧,回头再见。”
薇薇安不想和这种说不清楚的人辩论,世界上最难的事之一就是将自己的思想塞进别人的脑子里。这件事本来就是地狱难度了,如果对方还是一个根本说不通的人——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我当然是一位绅士,但绅士的礼节是对淑女的,绝不是你这样的女人呵,邪恶的女巫,几百年前,你这样的女人就是邪恶的女巫,是要被焚烧的!”
此时已经有男士走了过来,有礼地对薇薇安点了点头,伸出了手臂,想要护送她去玛丽公主的包厢。薇薇安感激地点了点头,但没有立刻行动,而是看着已经恼羞成怒的男人,发现此时他身边也站了几个男人,看起来是和他一起的。
“我希望您这是愤怒之下的口不择言,收回这话好吗?将无辜的女人打成女巫,将其焚烧,以这种方式迫害女人,无耻而残忍,这是一件发生在历史上,该叫人羞耻的事。您这样说出来,我会以为您在得意。”
“得意于几百年前这个社会没有法制精神,处处充斥着野蛮和荒谬,但男人可以随意迫害女人,上位者可以迫害下位者。在您看来,文明的进步,社会的发展,反而是一种倒退——您向往几百年前的世界吗?”
“您觉得‘焚烧女巫’很有趣?还是说,您认可将看不顺眼的女人污名为邪恶女巫,就可以毫无责任地折磨、杀死对方这种社会状态?”
“如果您认可,说实在的,我为您,以及您的亲朋感到遗憾,他们根本不知道您是一个多么恶毒,多么野蛮的人。您看起来穿上了文明人的衣服,头发、胡须都修理的整整齐齐,衬衣的领子雪白硬挺但您本质上只是披着人皮的野兽而已。”
薇薇安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脊背挺直,眼睛锐利而坚定,嘴唇抿得紧紧的,脸庞雪白,凛然不可侵犯。这时的她在旁人眼里,简直不像是凡间的女子,更像是女战士、女神,具有让人崇拜、让人信服的气场。
被抓住把柄的男人一时说不出话来,毕竟这个时代,还是在一群受过教育的人中间,想要说‘焚烧女巫’干得好,他非常赞同,这也是自取其辱了。但他并不因此对薇薇安服气,认为对方只是善于辩论,抓住了自己的‘无心之失’。
这时,他旁边一位先生笑了:“奥斯汀小姐,您说的太严重了,福波斯只是情绪太激动了,所以说了错话,他并不是真心那样想的。”
薇薇安记得这个人,至少对他的印象比对‘福波斯’深得多,在过去他就嘲讽过薇薇安了,只不过都不是当面。薇薇安点了点头:“谁知道呢,一般激愤之下说的才是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吧——不过,这倒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说着,薇薇安就要离开,这一次是刚刚说话的男人(他叫‘博比莱斯’),博比莱斯阻止了薇薇安:“好吧,关于福波斯是怎么想的,我们确实没什么可说的。您对他有偏见,那么无论我怎么解释,您依旧会戴着恶意揣测,不能想好的可能。”
薇薇安快被对方弄笑了,她不生气,真的不生气,这几年从她‘不安分’起,多的是人跳出来讽刺她,或者‘劝导’她
。智障发言、指鹿为马之类的,她经历的次数多了,要是每一次都生气,早就气死了。
她是真的觉得好笑,并且想听听对方还能说出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