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保险关掉,枪重新放回腰间,黑色的长风衣一遮,枪身霎时看不到了踪影。
少年收回视线,不太情愿地捡起他刚才掉在地上的帽子。
琴酒瞥了他一眼,他扬起挑衅的笑容,单手拿着帽子做了个致意的动作,然后把帽子戴到了自己的头上。
琴酒顿时冷哼出声。
安室透在一旁看着他们,有种看凶兽和幼崽互咬的无奈感,心惊肉跳又无可奈何,他根本插不了手,一有动作,这两人就同仇敌忾望过来,想反咬他一口。
他微微叹了口气,看出少年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了,也就把手里的药膏丢了过去。
“这个拿着吧。”他说。
少年一把接住,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又看了看琴酒,正好对上琴酒瞥过来的视线。
琴酒眼睛危险地眯起,倒是没有说什么,安室透回到自己的位置,把自己的衣服拿了出来。
这件衣服倒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前些天和hiro一起出去的时候穿过,担心组织里的人看到立即会被认出来,所以他才抽时间过来拿。
这其实不是什么大事,最近一次任务他就是和hiro还有黑麦一起去的,就算被认出来也不算什么,他是抱着很轻松的心情过来的,哪想到会看到这样的场面。
琴酒对另一个自己下手竟然真的那么狠。
想起琴酒用枪指着少年眉心那一幕,安室透忍不住揉了揉额头。
还有贝尔摩德……
他给贝尔摩德发消息,就是以为她不会来的,没想到才一个晚上,她就坐着飞机回来了。
看她的态度似乎还对小琴酒很友好,然而她翻脸的速度也很快,被她热情的态度迷惑的组织成员不在少数……
就在安室透烦躁地吸着气,担忧少年琴酒的时候,琴酒本人推开了靶场的门。
他带另一个自己来的不是有着全息科技的远距离射击靶场,而是很常见的室内的射击靶场。
一条条轨道,一个个画着人像的靶纸,侧面的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枪械,炽白的灯光从头顶照下来,有种严酷而冷厉的美感。
少年站在灯光下,头顶着黑色的帽子,银发在身后闪闪发光,耀眼到令人不适。
琴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他那么排斥,明明是相似的外貌,却越看他越觉得碍眼。
琴酒从怀里掏出一支烟点上,挑剔地望着少年笔直的站姿,肩颈和腰背构成流畅优美的线条,仍然觉得不顺眼。
也许是因为少年平时展露出来的柔软,他的五官都还没长开,一眼看过去就能感受到少年的朝气,脸颊虽然没有婴儿肥,却也分外的温软。
每当看着他,琴酒就会觉得像是在看一只脆弱到了极致的幼崽,只要稍不注意,他就会脱离自己的视线,然后死在不知名的地方。
这种奇怪的联想,和伴随着联想出现的针扎似的不适感,让琴酒整个人都变得浮躁。
心中的杀意克制不住地冒出来,又在对上少年眼神的一瞬间熄灭。
琴酒总是忍不住想,如果他做错事,让自己有理由杀掉他就好了。
琴酒觉得,自己没必要留着一个知道自己全部秘密的人在身边。
哪怕那个人是另一个世界的他自己也不行。
只要做错事,就杀掉他。
琴酒每次都这么告诉自己,然而——要是什么
都没做错呢?
如果他每次都能让自己满意呢?
不仅是跟自己动手时凶狠的眼神,还有那不逊于自己的动作,敏锐的判断力……唯一的缺点,大概就只有太过年轻气盛,容易冲动,对自己这种身经百战的杀手也敢出手。
然而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琴酒很欣赏少年眼中的无畏——少年有着强大的魄力和过人的胆识,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面对他的杀气都有可能被吓得四肢发软,更别提被他放倒一次,在地上还没起来就敢对他动手第二次了。
胆子大到都敢拔他的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