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欢捏紧手指,沉静地生生挨过无尽剧痛————实际上,上一次毒发时正是诺诺初回他身边,又对他表白心意,那次痛楚抵受下来并没有那么难熬。
可这次却不一样,这一次的惨痛与六年来每一次都无比相似。
但好在他是由梦中催发,清醒后便知梦境荒诞,不再有悲痛情绪,这痛楚便会渐渐消下去,只需
 
;刃动俑旦忍过便是。
——他脑海中全然是她的容颜,他们在一起时的甜蜜美好,与她的拥抱,亲吻,耳鬓厮磨。
傅沉欢无声咬牙,唇角却微微翘起来:也许这一次忍过惨痛的时间要不了那么久,在明天天亮之前,他大约可以恢复。
要将这里都打扫干净,不让诺诺看出来什么,免得惹她担心……
“沉欢哥哥——你怎么了?”忽然他房间的门被人一把推开。
傅沉欢心头一跳,思绪骤然中断。
抬头看去,他刚才翻来覆去念着想着用以镇痛的小姑娘,正眉眼惊慌地跑进来。连外衫也没披,只穿了一件中衣。
“诺诺你……”他一急,气血翻涌,话未说完先痛的失了声。
黎诺看见傅沉欢的情形,更是倒抽一口凉气——多亏了段淮月给他们安排的两间相邻房舍,房屋隔音也不好。她睡到半夜,忽然听见矮柜翻倒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令人揪心的呛咳。
“诺诺……”傅沉欢的声线还有些颤抖,稳了稳才道,“这里是什么天气,你怎么能穿的如此单薄?”
本想让她去加衣服,但转念想一来一回更会着凉,便将手边的棉被给她围在身上。
黎诺哪顾得上这些,把被丢到一边,眼中含泪捧起傅沉欢的脸看,“沉欢哥哥,你怎么会忽然毒发?我一直记着日子,还远没有到毒发的时候啊……你、你很疼是不是……忍一忍,我拿了我的银针……”
她一边说,一边不管不顾要直接用袖口将傅沉欢唇角的血迹擦拭去。
“也不怕脏。”傅沉欢忙一把抓住她的小手,温声斥了句,另一手拇指随意将血抹掉。
看着她眼中的泪砸下来,傅沉欢心头窒涩,下意识伸出手要给她擦去,却看见自己满手的血污。
顿了一下,他微微蜷缩了手指,用干净的的骨节处小心擦掉那些晶莹泪珠。
因为太痛,即便他已经尽力稳着手,但还是压制不住细小的颤抖。
“别哭,”他低声哄,“不哭了,我没事的。”
傅沉欢长臂一伸,取过旁边衣架上挂着的衣衫,一言不发的给黎诺披在身上,笼罩住她娇小单薄的身躯。
他的衣服对她来说,太大了,但看上去总归会暖和一些,总算是没那么瘦弱可怜,让人心疼不已。
黎诺忍了忍眼泪,按着傅沉欢肩膀让他躺下,&ot;好啦,你这样乖乖翁好,不要动了。&ot;
她打开用布包着的银针,手很稳的慢慢下针。
即便知道这里有一个医术极为高明的神医,也许比系统这样的纯理论还要厉害,黎诺也不敢去请求对方的帮忙,她现在还看不透凌钊到底要做什么,就算段淮月怎么夸她师父人好心善,她也实在信不过。
好在,以傅沉欢的性格,也绝不会开口提。
黎诺一边下针,一边认真瞧着傅沉欢脸色,他苍白的嘴唇稍稍泛起来一点点粉———总算是压制下一些霸道毒性。
黎诺摸摸傅沉欢的脸,哄小孩一样柔声道:“沉欢哥哥,据我所知食骨金这毒,只有情绪悲恸时才有可能催速提前,其他的情况……我不知晓……段大哥可有与你说过?我明明记着不是这日,怎么会忽然提前了呢……”
傅沉欢听她说“记着日子”,心中早已软成一片,“没有其他原因,是因为我方才被梦魇住……心绪确有波动。”
他说的很慢,中间要停一停,“吓到你了诺诺,对不住。”
黎诺连忙摇头:“不要道歉,我哪里是吓到?我是心疼你受的苦。”
原来被噩梦魇住,也会有如此强烈的情绪。他梦见了什么?应当与她无关吧……黎诺想,自己已经回来,在他身边呆了这么久,他应该不会再害怕之前的事了。
会不会……梦到了小时候的事?
但黎诺也不敢问,对他安抚笑一笑:&ot;好了,你不要说话,休息一下。梦中的事都是假的,别怕,把不好的事都忘掉。”
她向外看一眼,“沉欢哥哥,我给你施了针,现在你需要喝药才行。我去和段大哥说一下,采一些药回来给你煎服。”
傅沉欢哪忍心让黎诺折腾,正伸手去拉她,黎诺却知他心思,小手微移在傅沉欢发顶下针,他对自己不设防,真叫她得了手。
“沉欢哥哥你等我,我很快。”
她低头在昏睡的傅沉欢脸颊上亲了下,撂下话便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