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狄蓄势十余载,今春必有动作。金川去年内战平息,已换了新主,这一两年内必犯我境。兵部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像礼部一样出事。春闱出了问题,尚可以重试。但疆土丢失了,却再难要回。一旦让异族的战马踏上大景的土地,国运危矣。”
他像是说给赵胤实听,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说完,他转过头看向跪在地上的赵胤实,微微一笑,道:“胤实,为人臣的本分,首先是为国靖难。”
他的眼中有一种慨然赴难的决绝与释然。
——
三月十七,宫内缟素。
叶倾怀一早就到了怡春宫。
宫里目之所及皆是一片丧白,只她一人身着黑服,显得突兀而肃穆。
按例,除非是太后殡仪,否则后宫中就算是皇后薨逝也不能让皇帝披麻戴孝。
但她的心情远比那些身披麻衣的宫人都要沉重。
或许除了秦阳。
他跟在叶倾怀身后,时不时抬手擦一下眼睛。
满堂白衣,只他一人是真心披麻。
整个仪式中,叶倾怀不发一言。
在僧侣法师们念经祈福的声音中,她闭着双眼独坐在一旁,身姿笔挺。
但没过多久,这份平静就被打破了。
怡春宫外隐隐传来呼喊声。
“我要求见陛下,我要求陛下做主……”
叶倾怀睁开了眼,对身后的李保全道:“你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李保全应声而去。
不多时,他便回来了。
“陛下,是慎刑司的侍员刘春明在外求见,说有天大的冤枉,要兰妃娘娘的在天之灵给他做主。”李保全道,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就是兰妃娘娘过世那天,陛下在慎刑司里见到的主事,如今降了一级,是侍员了。”
“是他?谁冤枉他了?”
李保全垂着头,道:“这个倒没说。问他话就哭爹喊娘的要见陛下。”
叶倾怀忖了忖,道:“把他带到院子里来。”
这刘春明与上次她在慎刑司里见到的模样已是大相径庭,若非李保全提起,叶倾怀都看不出来是他。
他穿着一身没有束腰的白色单衣,两只衣袖破破烂烂,染着凝固的血迹。他整个人蓬头垢面,走路跌跌撞撞,几乎是被搀进来的。
一见到叶倾怀,他那双埋没在茅草般的头发中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他在院子中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对叶倾怀磕头道:“求陛下给奴才做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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