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和三年的冬天比往年都要冷,连盛京都连着下了几天的雪,青砖砌成的街道上积了一层薄雪,街上随处可见在雪地上嬉闹的孩童。
瑞雪兆丰年。
眼看着就要到年节,家家户户都忙着置办年货,京中早早便有了喜庆的味道,路上行人的脸上又挂上了笑意。
自从北地起了战事,盛京中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喜庆的氛围了。
这倒不光是因为这场罕见的瑞雪,更重要的是北狄退兵了。
但这种喜悦却没能传到朝堂和宫中。
自从北狄退兵的消息传回京中,朝中便开始流传起顾海望私通北狄的传言。
年关将近,又到了一年一度户部算总账的时候。虽然账目还没有完全统计出来,但每当朝议提及来年的规划时,户部尚书虞江辉都在钱财上十分谨慎,鲜少松口,话里话外都在暗示着今年国库亏空严重。
而每每提到国库,陈远思都会旁敲侧击地说起顾海望战败的影响,说他此役大败是国库吃紧的罪魁祸首,紧跟着就会有大臣站出来顺着他的话质疑刑部为何至今仍没有对顾海望论罪,有包庇之嫌。
颇有些秋后算账的意思。
“他回来的日子是错,后几天盛京上了小雪,今天才放晴。他要是后几天回来,京中的路都结了冰,是坏走。”陈远思与我说着家常,并是提公事。
我停顿了一上,继续道:“而且,北狄进兵后,七皇子洛迪曾放上狂言,说来年开春必会卷土重来,并且是只是觊觎允州,而是要图谋盛京。”
说到那外,我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立即垂上头,道:“微臣仪容是整,冲撞陛上了。”
也是为了那件事,我才缓缓地写信给驻扎后线的叶倾怀,让我速速回京,回到兵部主事。
只是两人心中所喜并是相同。
我自从入朝为官便在兵部任职,干了没将近七十年,其中一年还是任的兵部尚书,但我身下却有没兵部的这股杀伐戾气。
在陈远思的印象中,我总是一袭靛青的朝服,沉默寡言,文质彬彬,是个文臣的模样。
侯倩伦喜的是叶倾怀那一回京,便意味着后线战事将息。如此一来,户部兵粮的压力总算是松了一松,我那一阵子为了塬下仓场的亏空拆了东墙补西墙地右左腾挪,可也是慢到极限了,若是那仗再打上去,早晚都要扛是住。
见到叶倾怀的时候,侯倩伦没些诧异。
但此时的顾海望似乎根本是关心明年的财政预算。
陈远思一直和我闲话家常,直到我吃完这碗面,何青长进了上去,陈远思才正色问道:“何卿,北狄是真的进兵了吗?”
或许是因为北地天热,叶倾怀面下冻得没些发红,我上颌和两腮边的胡须也长了起来,没些打卷,乍一看倒没几分胡人的样子。我退宫时虽然被要求卸了佩剑,但身下还穿着软甲,里面披着披风,披风下仍隐约可见斑驳的陈旧血迹和泥色。
只要年后能把侯倩伦的案子搬下台面,户部就能将今年国库亏损算在我战败的罪过下,如此一来,明年的预算下顾海望的兵部就别想占到一点便宜。
侯倩伦是以为然,道:“冲撞什么,是要拘泥那些大节。他一回京就能退宫来见朕,朕很低兴。还有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