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了闭眼,紧紧咬着下唇,恍惚尝到了血腥味儿。
再一睁眼,她平静地伸手,拉开了羽绒服的拉链,顺从的将衣服脱了下来。
地下没有暖气,身上的余温被一瞬间带走,魏惜冷得哆嗦了一下。
她只迟疑了一瞬,便毫不怜惜的用羽绒服擦地上的水果汁和彩色颜料,然后抓着内衬去收拢散落的碎玻璃片。
一片,又一片。
薛凛低头,看见她蹲在自己面前,只穿着普通的圆领白毛衣,抱成小小的一团,毛衣是紧贴着身体的,躬身蹲下时,腰背曲线便直截了当戳在人眼前。
薛凛甚至想,那截窄腰自己一掌就盖得过来。
她的纤细与阑市凛冽飒沓的气候格格不入,但偏又生出种难以名状的倔韧顽强。
魏惜不怎么运动,常年窝在教室,皮肤白的清透,她小心翼翼捧着保温杯的残骸,似乎在寻找可以承装垃圾的东西。
那些锋利的玻璃残渣,随便哪处,都能轻而易举的将娇嫩的皮肤划破。
薛凛微微皱眉,他不想承认自己看她缩成一团的样子有一瞬间的心软。
于是他语气不善的对身后的宋泽臣说:“把垃圾袋给她,别让她耽误我们时间。”
他们为了晚上的趴体,准备了一沓黑色垃圾袋。
没想到却是给魏惜用上了。
宋泽臣也是高二实验班的,他妈和魏惜的爸一起做景观生意,是快十年的合作伙伴了。
魏惜和他早就知道彼此,但磁场不同,交流很少,简而言之不熟。
他反倒跟上高中才认识的薛凛很好,而且借着他和薛凛建立的朋友关系,他父母与国内建筑圈基石级大佬薛盛卫也熟络起来。
他走上前去,皱眉看了魏惜一眼,似乎完全不理解魏惜的做法:“西尧是薛凛的青梅竹马,你砸她的生日趴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算了。”
毕竟家长一起做生意,宋泽臣对她还算客气,多少留着情面,将垃圾袋轻轻放在她面前。
魏惜听他的话,片刻恍神,手指一滑,不小心让中指指腹擦到了碎玻璃片。
摔碎的玻璃看似平滑,实则异常锋利。
魏惜并不觉得用力,甚至没觉得太痛,但指腹一热,很快,鲜红的血珠就渗了出来。
血丝沿着指缝往下流,又胡乱蹭在明黄色的羽绒服上,看起来格外突兀。
魏惜赶紧用力按压指腹止血,与此同时,眼泪却不争气地滴落在手背上。
她仓惶缩回手背,祈祷一闪而过,没人看到她最脆弱的模样。
薛凛沉默着,后退了一步。
魏惜眼前模糊,用没受伤的左手捡走他鞋边最后一片碎玻璃。
那双她觉得他穿起来很好看的鞋。
魏惜默默念着,薛凛,你不记得,我也是你的青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