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缨:……
赵苏:……
丁校尉还没觉得,他说这话实在是顺口。
祝缨心道,回去再同你算账。扬声问王大虎:“你在河西杀人了吗?”
王大虎没有将一个小白脸放在眼里,嘿嘿一笑:“该问杀了几个。”
“几个?”
王大虎道:“好儿子,真乖!叫你问什么就问什么!你爹我告诉你!连你叔叔一起干的,我们没数!哈哈哈哈!”
丁校尉脸上一黑,决定动手,再看祝缨,那不能叫她一个文诌的县令看这么血腥的场面。一摆手,左右各上两个士卒,将祝缨挡了个严严实实。
常校尉轻蔑地往这场闹剧里投了一眼,道:“围!”他的手下比丁校尉的手下更精干一些,都是健卒,行动间却更显彪悍。他们中先出八人抽刀对着王大虎,又有八人张弓搭箭,从持刀八人的空隙里瞄将王大虎。
常校尉喝道:“王大虎,还不束手就擒!”
王大虎嘿嘿一笑,挟持着老妇往后退,背抵在土墙上:“别过来!过来我就杀了她!”
柴刀贴着皮肤,老妇人也不敢动,小声地说:“这位官人,看我为你做饭份上……”
王大虎不与她废话,将柴刀又压紧了一点,老妇人吓得再也不敢说话。
祝缨轻叹一声,往后退了几步,闪到一所房子的后面,常校尉余光瞥到了,心中又是轻蔑一声。
赵苏等人也跟着退,赵苏低声道:“义父,就由着他们这样?我怕他不管这老妇人的性命,乱箭齐发,贼人死了,老妇人死活自是无人管的。”
祝缨抬手摘下了笔袋交给他,赵苏道:“义父?”
祝缨又陆续摘下了身上的一些挂件,将一柄尺长短刀抽出衔在口中,提起长刀,不等赵苏再说话,已轻盈地绕过这座房子。
她绕了一个大圈儿,绕到老农房子后面,纵身一跃跳上房顶,草房的顶不像瓦房,走起来更要小心,还要防着把房子给踩塌了。她从房顶轻轻地跃到了矮墙上,她双膝微弯,稳稳地站在了墙头上。
王大虎忽然觉得对面士卒的眼神仿佛看到了什么令人惊骇的东西!
他有点得意,仍是不对劲!这是一种直觉,刀头舔血的直觉,这种直觉救过他许多次。
未及细想,他挟持老妇往一旁移动,无论如何,先移开再说!
说时迟,那时快,一柄狭长的刀狠狠地划过他持刀的右腕,快、准、狠,堪堪划断他的手筋!
王大虎吃痛,一声长嚎!猛地回头,看到祝缨面无表情的一张脸。
祝缨眼睛看着常校尉,又一刀劈在了王大虎的背上,创可见骨。
王大虎反射性地一抖左臂,老妇人呼吸顺畅了一点,扒着他的左臂便要往外跑!
王大虎察觉到了,他转过脸来左手一伸,重又准确地攫住了老妇人的脖子。他的脸对着常校尉等人,笑得十分狰狞。
祝缨从矮墙上伸出一只手,狠狠地抓向王大虎的发髻,用力一拽的同时跃下了墙头。她顺手将长刀插到地上,取手中短刀架在了王大虎的颈中!
“放人。”她说。
王大虎左手发力,老妇人开始翻白眼,喉头作响,对面一阵惊呼。
祝缨手中的短刀自王大虎的颈中划过,自左而右,深深的一道,切开了他的喉管,像在他的脖子上又开了一张嘴。
起初,血流得不如预期得多,因为没有伤到左边的动脉,直到收刀时切破了右侧的大动脉,鲜血喷涌而出。祝缨提着他的发髻,像是给一只鸡在放血,她的眼睛还在看着常校尉。
从站到矮墙上到王大虎的身躯重重坠地,不过数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