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没见,他头发上的白头发似乎多了不少,特别是双鬓之处,已经全部白了。
李东来心中有些后悔了,丁伯仁这么玩命,万一身体真出了问题,他怎么向丁秋楠交待?
见丁伯仁一直在工作,李东来轻“咳”两声。
“有什么事情你就直接汇报呀,是东来!”
丁伯仁看到来人是李东来,猛然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李东来面前:“你什么时间回来的?”
李东来心中一阵唏嘘,笑道:“昨天下午。”
丁伯仁恍然大悟:“对对对,昨晚上老婆子回家说过了。”
说完,他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挠了挠头:“我给忘记了”
李东来目光在那些资料上来回巡视,笑道:“我听工人们说,您现在每天至少要工作12个小时?您这么大年纪了,万一”
李东来的话,让丁伯仁有些生气,他挺起胸膛直起身,道:“我今年才51岁,怎么就年纪大了?”
“您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丁伯仁也清楚李东来的好意,重重的坐回椅子上,拿起一根铅笔缓声道:“你知道吗?自从我来到轧钢厂,我才发现我的前半辈子算是白活了,看着车间一点一点的建造出来,一根根的钢锭被轧钢机加工厂钢条,这些钢条再装上卡车,送到全国各地,莪的心情舒服极了。
在这里,我才意识到,我搞了那么多年的研究,完全是纸上谈兵。
要想把那些知识真正的化为成果,必须深入一线工作中。
你也知道,现在咱们国家正处于百废待兴的时候,我身为轧钢厂车间的主任,怎么能休息呢!
你知道吗?新车间投产一个月,我们已经轧制出各种高品级刚才两万多吨,这基本上等于轧钢厂以前全厂的产量了。
他的这番话让李东来沉默不语,李东来发现自己好像有些低估老丈人的思想觉悟了。
得,既然劝不动,也就不用再劝了。
李东来也有信心,万一丁伯仁真的被累垮了,他也可以把丁伯仁救回来。
而丁伯仁似乎对李东来的突然出差很感兴趣,不过当他听到李东来说要遵守纪律的时候,就不再问这个话题了,转而谈起了车间内的事情。
新车间对于丁伯仁来说,就像他的孩子一样,车间顺利运行,丁伯仁就会眉开眼笑。
当车间生产遇到麻烦的时候,则会睡不着觉,寻找问题的解决办法。
如果这些麻烦是技术上的问题,那还比较好解决,丁伯仁大不了几个晚上不睡觉,如果再不行,他还可以去请教大学的同事们。
但是。
如果是人事上或者是客观条件,那就比较麻烦了。
最近丁伯仁就遇到了一个大问题,那就是新车间内的搬运工无论从数量还是质量上都无法满足生产的要求。
新车间所需要的钢材,都需要由外面运进来。
长距离的运输有卡车,在车间里有板车,有吊机之类的。
但是,在这些工具的辅助下,钢材经常很难送到所需要的位置。
还是需要有搬运工转运。
轧钢厂用的钢材一般都是成型的钢锭,每一块的重量足有1000斤,搬运起来实在是太费劲了。
搬运工们已经屡次提出让车间里增加人手。
于是丁伯仁便向轧钢厂提出了申请,杨厂长也清楚车间的状况,便让各个车间里调拨一部分人手,去支援新车间。
在以往,其他车间的工人都是争着抢着去新车间,因为新车间待遇好,福利好。
但是,这一次却没有一个人报名,工人们都很清楚,这次去新车间是要下苦力。
在工人们不情愿的情况下,杨厂长也不能直接下达行政命令,只能让各个车间的主任帮着做思想工作。
结果当然是不理想的,一旦成了新车间的搬运工,后半辈子说不定都得干苦力活。
每天都得出力气不说,还没有晋升的空间,就算是干一辈子,也还是搬运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