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的变化便是她和修能念书了。
她不禁想,娘亲说的果然没错,遇事不决拜菩萨。
这多亏了许狗蛋对他的傻儿子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请了个落魄的教书先生每天教傻儿子读书。
也是那时她才知道傻少爷不是天生痴傻,是住进来的那年高烧烧傻的,所以许狗蛋一家是真觉得小修克他们,囚禁的越发理直气壮。
而她每天的任务就是跟着傻少爷,傻少爷没听懂的课程,她都学了个十乘十,那颗只有吃食的脑子被先生用名为知识的锤子凿了个洞,混沌散去,灌进山河历史,也让她懂得了很多这个年纪不该明白的腌臜事。
比如姐姐的哭声,比如小翠姐姐的伤,比如通房丫头。
白天学完课程,晚上她便偷溜进柴房一字不差地把先生的教学内容讲给小修听。
“跟我念,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起筋骨。。。”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起筋骨。。。”
稚嫩的读书声在此后的每个夜晚响起。
周而复始,难免被同屋的小翠姐发现她每天半夜偷溜不在房间里,可自从知道小翠姐是小修母亲的贴身丫鬟,她再不避讳她去找修,小翠也从不告发她,甚至帮她遮掩过两次。
钟清某天握住她的手真诚道:“小翠姐姐,我们不会永远过这样的日子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小翠依旧没有表情,但她无神的眼睛却慢慢蓄满了眼泪,滚烫的泪水滴在钟清的手背,很烫,烫得她迫切地想要逃离这个小院。
此后的每天,钟清最期待的事情便是上先生的课。
教书的先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每天也不管傻子能不能听懂,有条不紊地接着昨天的细细讲解。
有时候她走个神,先生刚好咳嗽。
但好景不长,因为傻少爷没有认得一个字,先生被辞退了,他离开的那天,钟清哭得好似和姐姐分别的那天一样惨。
哭声引得周围邻居闭紧了房门。
“先生!先生!不要走!不要呜呜呜。。。。”
先生转身看她,眼里皆是悲悯,他长叹一口气,偷偷塞给她一张纸条后,什么都没说便离开了。
她暴露了偷学的事,许家觉得吃了大亏,把她吊起来毒打了一顿,第二次关进柴房里。
修抱着她,看着那一家人的眼神宛如狼子,吓得粗鄙村妇的两个女主人啪地拍上了木门。
钟清缩在修的怀里,抬不起力气给他擦眼泪,自己跟着哭。
“修,先生走了。。。。”
先生走了,带着他们对未来的希望一起走了。
修一怔,本就苍白的面色连最后一点血色都退去了,他攥紧拳头,好半晌把脸埋进她脖颈间,低低地安慰她。
“没事,别怕,我们自己读。我先给你处理伤口。”
钟清摇头,展开一直紧握在手心的纸条,两颗脑袋凑到一起看,沾上血迹的纸条上赫然写着一个地址。
绝望中的两人慢慢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