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岐城下发生的一切可是大事,毕竟他们在前面同商军进行着如火如荼的战斗,谁能够料想到,自己的背后居然险些被偷家呢。
这若是处理不好,便是会影响士气的大事儿,甚至还有其他的更不妙的影响。
诚如先前黄天祥与姜乾青之间的对话,姜子牙忙于前线的事务,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回去西岐城了——并且眼看着或许还会在军营长久的待下去。
如果不是因为这一次,黄天祥突然奇想的要带哪吒回去王城看一看,而哪吒又偏偏拥有着远超自己年龄的强劲法力、并且莲花化身生来就对这等阴邪秽物极为敏锐的话……
姜子牙没敢继续想下去,如果任由事情这样发展的话,可能会变成什么样。他只是听姜乾青说了一番之后,大力的赞扬和肯定了他的行为,随后捧着自己才刚刚从玉虚宫处讨来的封神榜陷入沉思。
现在看来,西岐最大的缺口竟是能人异士不多。便是有猛将,在面对奇术诡法的时候,也很难真的起到什么作用。
而更进一步,如此次这般发生在暗处的谋划与勾当,实在是难以发现。姜子牙本人毕竟双拳难敌四脚,难以同时将方方面面的事情都全部兼顾,更何况他在道法上的造诣……自己有几斤几两,姜子牙心里还是清楚的。
他手中捏着封神榜,愁眉不展,最后叹了一口气,朝着昆仑的方向拜了几拜,随即以法力点燃了一张符。
原本空白一片的符在火焰当中不断的缩小,最后成为了凝缩在一起的、巴掌大的一块儿,乍一眼看上去,都快要以为那是什么华贵不可方物的东西,宛若汩汩流动的融化的黄金。
姜子牙一指点上那介于固体和液体之间的东西,这一小团便在空中倏然的消失,是将消息传递到了远在数千里之外的昆仑山。
“老师,还请您原谅弟子的无能与愚钝,再帮帮弟子吧。”
姜子牙如何愁眉不展,自然同姜乾青无关。
尽管事情似乎很严重的样子,但那也都是姜子牙的事情,同他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哪吒此来只是作为出阵的刀,可若是在此之外还想要些别的什么更多的话,那就是另外的价格了。
所以姜乾青只是春秋笔法了一番,没说那是有人在西岐城下布了上古大阵要窃取西周国运,也没说阵法的主人是早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妖族东皇,只是同姜子牙道那是有邪祟妄图以秽气浸染整个西岐,断周军后勤,毁西岐国运。
但即便只是这样,也足够让与会的所有人都只觉得毛骨悚然,仿佛有一股幽幽的寒气直窜而来,从脚底板一直冲到天灵盖,让他们整个人都如堕冰窟。
随后便是激烈的讨论与不可抑制的恐慌。
作为始作俑者的姜乾青却是施施然的跟着黄天祥去城里转悠了,横竖——大人的事情,和他们小孩子又有什么关系呢,就交给该操心的人去操心吧。
当然,一路上黄天祥也止不住的绕着姜乾青团团转,想听他讲那些他被迫隔离在外无法参与的故事;然而姜乾青只是轻描淡写的提了几句,黄天祥便放弃了。
“哎呀,真可惜。”少年人一边将手中还冒着热气的炊饼朝着姜乾青递过去,一边这样说,“既然是你们仙人的事情……那我就算是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姜乾青咬了一口饼,的确像是黄天祥给他倾情介绍的那样味道极好,他一边吃着饼,一边含含混混的问黄天祥:“为什么?”
“以我所见,你并非没有天资之辈。”
虽达不到令人惊艳的上乘之姿,但也并非是毫无慧根。如果有人加以引导的话,或许也可以有一番造化。
黄天祥想了想:“哪吒觉得仅以武艺来说,我如何?”
姜乾青便回忆了一下之后,对这个问题给予了肯定的答案:“威武勇猛,远非常人可及。”
“是吧?”黄天祥又从旁边小摊上买了串浇了饴糖的水果,在手中慢慢的转着,“不是自夸,我在武艺上,着实是有些天赋的,无论是教导我的师父,还是祖父、父亲以及兄长,他们都这样说。”
“你看,我在这个年龄便已经可以随父兄一起上阵杀敌,立下战功,甚至成为一军统帅,掌千百众的军士。”
他手中捏着签串比划了一下:“但是,如果我去修行的话,就不能够再轻易的牵扯进入凡人的战争,而是和哪吒你这样,只有当对面的修道者出阵的时候,我才能下场。”
“可是我的修道天赋平平,想来也起不到多少的作用,便是上去了也只能贻笑大方,说不得还反要累着其他人来救我。”
“既然如此。”黄天祥说,“那我便不该去寻这仙途。”
凡人与道者之间有不可逾越的鸿沟,犹如天蛰,凡是胆敢去跨越的人都必然会受到天道雷霆万钧的惩罚。
即便仅是稚龄,但是黄天祥将一切都看的很清楚,比大多数人要清醒和有规划的多。
他既然这样说,那么姜乾青便也不再多说些别的什么。两个人又在街坊和集市上转了很久,直到天色渐完,夜幕降临,才各自分开。
姬发的确给了他足够的待遇,而绝没有因为年龄有所轻视。姜乾青在城内分了有独立院落的三进的宅子,其内一应的家具用度和奴仆婢女都已经安排妥当,直接入住就行,连包都不需要拎。
不过,听说张桂芳的伤势已然修养好大半,探子这几日更是屡屡得见有仙云落入他的主帐当中,想来是闻太师神通广大,请来了自己的道友和同门助阵,想来几日之后,停战牌取下的时候,必然又是一场恶战。
因此,姜乾青这西岐城内的宅子再好,他明日一大早也得要返回西岐军营当中——作为现在西岐为数不多的、并且拥有着高强战斗力的仙人,那边真是一刻都离不得他。
可是今晚注定不是一
个安稳的夜晚。
兔子向来都是睡在姜乾青的枕头边上的,在姜乾青本应该睡的最沉的时候,他的耳边却传来了兔子的“咕咕”声。
“别吵……安静点。”少年翻了身,将脸埋到被子里面去,只伸出来一只手去床头胡乱扒拉了一下,想要按着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