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辽大安二年,九月丙寅(十一),辽西京大同府。
耶律琚看着被送到他面前的那副装饰着黄金的瘊子甲。
然后,他居高临下,看着跪伏于其面前的西夏使者田怀荣。
“贵国此来何为?”看着那副瘊子甲的情面上,耶律琚给了这个西夏使者说话的机会。
“奉夏国王太后之命,朝觐大辽天子!”田怀荣躬身再拜。
“朝觐天子,自有定时!”耶律琚道:“依制,藩国五年一朝天子,何况贵国今年已五朝大辽矣!”
从去年开始,辽夏关系陷入僵局。
耶律琚知道,这既有宋辽交子贸易后,大辽吃人嘴软,顾忌脸面,不得不做出些样子,疏远党项的缘故。
也有大辽真的很不爽党项人的缘故。
特别是,党项人去年的内斗,让上京城的老头子(耶律洪基}极为厌恶。
虽然党项人对外宣称,秉常乃是暴卒。
可老头子又不蠢!
哪里看不出,秉常的真正死因?
这是弑君!
老头子对此,可是极为敏感的。
而无论北院的契丹贵族,还是南院的汉人士大夫,在知道此事后,也都对党项人深恶痛绝!
老头子则比所有人的反应更强烈。
因为,他年纪已经大了。
却只有一个孙子作为继承人在世,偏这孙子的年纪还很小——耶律延禧是太康元年出生的,今年才九岁多一点。
一旦老头子忽然驾崩,这大辽就可能会出现幼主临朝的局面。
所以,老头子这才开始特意改善宋辽关系,还专门的将耶律延禧与南朝的小皇帝捆绑在一起。
就是要给耶律延禧加一层保险,以防万一!
而党项人在这样的时候,爆发了内乱。
外戚夺权、弑君!
完美的踩在了老头子的红线上!
兔死狐悲,老头子能给党项人好脸色看那就怪了。
自然,党项人就不可能在他面前,得到什么好脸色。
本来,按照一般规律,辽夏关系恶化,党项人会不遗余力,不惜代价的加强宋夏关系。
即使不能和睦,至少也不该兵戎相见。
可这一次,党项人的选择,却叫旁观的辽人权贵,大跌眼镜。
他们居然兴兵讨伐南朝!
耶律琚想起他在南京城听说的,党项人这次兴兵的原因,似乎是因为屡次遣使,求南朝将岁赐交子化却被南朝拒绝,于是恼羞成怒。
于是,他在心中摇摇头:“北狄之人,也配与大辽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