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石遗所住的南山小院,出了胡同口左拐,有一家茶坊。此时已经到了正午,正是人满为患的时间,不少人坐在茶摊里,喝着凉茶,解着暑气。
茶坊不远处,有一棵硕大的柳树,巨大的树冠洒下大片阴影,遮住了炽热的阳光。
陈石遗与一个相貌古奇,身穿灰袍的老者相对而坐。
两人之间摆放着一张棋桌,桌面上黑白子厮杀得难解难分。
陈石遗执黑,老者执白。
此时白子已然将黑子吞噬大半,胜负眼看就要在一瞬间了。
思索片刻,陈石遗不得不投子认输。
“刘员外棋力精湛,我认输了。”他面色极为平静,好似输得并不是自己。
“你太过锋芒毕露,虽一开始就咄咄逼人,杀了我一个措手不及,但后劲不足,自然要输给我了。”老者笑道,神色温和。
他如今已近古稀之年,生平没有什么爱好,唯一喜欢的就是围棋了。
只是他棋力威名远播,在他们这一片几乎难逢敌手。
久而久之,也没人愿意与他切磋棋艺了。
倒是这位新搬来的陈兄弟,虽棋力稚嫩,但却屡败屡战,屡战屡败,有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头。
“棋盘中,其实未尝不是凝聚了大半人生,你虽年轻,可也不需要一味的争。”他叹道。
两人有过多次厮杀,从对方棋路上来看,此人太过锋芒。
哪怕他已经将对方围困,对方也不想着回防,反而反过来试图围困他。
“老人家觉得下棋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心性。”陈石遗随口说着,将黑棋再次下了下去。
老人愣了愣,微一沉吟,随后倒也摇头笑笑,伸手下在陈石遗旁边:“也许吧。”
他笑而不语,但意思其实已经很明了。
“其实,你说的没错,我一直都在争,不是在争名,也不是争利,而是在争我需要的东西。
很多东西你不争,他就不会到来。”陈石遗低头道。
其纵观他一路走来,都在争,片刻都没停下过脚步,忽略了人生大半风景。
日后回首起来他也许会后悔,但眼下他无怨无悔。
“你心里清楚就好。”老者笑了笑。
他虽然欣赏对方,可对方形成的观念,可不是能凭他一言一语就能改变的。
又是一盘棋下完,陈石遗抬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天阴沉沉一片。
眼看一场大雨即将到来,茶坊上坐着的几个人也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了。
收拾好棋盘,陈石遗没说什么,带着冯巨列往自家院落而去。
近段时间他很少看到冯巨列,此人既然到来,必然表明着有重要事情禀报。
还未等两人走进院子,一场暴雨已然倾泻而下。
“公子,我已经初步取得了独孤鸣的信任。”
一进入院内,冯巨列立刻禀报道。
“哦?”陈石遗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你向上的速度比我想的还要快。”
将冯巨列安插进无双城其实本就是他的一步闲棋,没想到回报比他想的还要快。
“公子可要见独孤鸣?”冯巨列问。
“你能把他带出来?”陈石遗取过一旁的松纹剑,摩擦着冰冷的剑锋,感悟其带来的锋芒。
他并不觉得冯巨列能左右独孤鸣的任何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