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停步,便不再着急了,留下来的‘银色’驭人只看、不动。
但他身上插满的碎剑‘动’了,肉眼可见、那些碎剑正迅融化,好像遭遇烈火灼烧的蜡烛,变软、滴泪、消融。
叶非开口了,他的语气很好奇:“你不疼?”说话时候,他向后退开三步,双手抬起,右手摘下了束的簪,七寸长的白玉簪,剑形;左手从披散头中揪下了一根,叶非满头黑,唯独手中取下的这根,银白色的,颜色如剑。
玉簪短剑斜指地面,手中银随风轻飘。。。。。。
叶非与强敌的短暂对峙功夫,另外五头红顶驭又轻跳了六次,他们已在数百里外了,虽还未进入视线、但他们晓得,那座漂亮的琉璃城相距不远了。
第七跳、六十里,当五个红顶驭落地时候,前方远处现出一人,看模样应该也是个糖人,很瘦弱的男子,十五六岁年纪。他的心口破开了一个茶杯口大小的洞,视线能够穿透其中、看到他身后的景色。
心口都被洞穿了,自也没了心。
没了心的糖人穿着很干净、肤色很白净。呈暗紫颜色,不披不簪不冠不巾,由一枚金环松松地束着,马尾似的。
糖人五官清秀、算得美男子了,可惜不知为何他要闭着眼睛,看不到眼眸、总会显得少了几分灵光。
“你们跳得好像僵尸。”糖人开口了,声如其人。有些单薄但清晰悦耳,文静的感觉。他是闭着眼睛的。不知是如何看到红顶子驭人跳的。
五个红顶驭并不理会,他们很少说话,尤其对必死人。挡在前路、除杀猕本族外、不以大礼参拜者皆杀。双足离地,又一跳。
红顶驭双足离地一瞬,单薄糖人忽然向前迈步半步:右脚踏出,好像身前一尺地上有只臭虫、他去踩。
下一刻驭人双足落地。。。。。。落在原地。从何处跳起来的,又再落回何处,真正‘见高不见远’。
五个红顶驭都是一愣。但不信邪,又次齐齐起跳,同个时候单薄糖人收回了刚去‘踩虫子’的右脚。这次就很好了,一切都正常,大地重新从红顶驭脚下涌动起来,六十里甩在身后。
待其落地,单薄唐人笑了:“还要再试么?”
谁还能不明白。糖人踩住、乾坤安稳;糖人放足,天地才会随红顶驭人心思流转。
五个糖人的脸变了,愈干枯、细细密密的裂纹平添百道,薄蜡似的眼珠则渐渐变红,聚力之兆、爆击之兆!单薄唐人闭着眼睛,看不到红顶驭的变化。他在摇着头笑:“你们要去杀的那个人是我弟弟,不舍得让你们杀。你们自裁吧。”
话音刚落,万里晴空陡然沉黯、无边大地尽化青蓝,红顶驭法度行转,颠倒乾坤为第一势。其后便是‘四季沉落之杀’、‘五灵催魄灭绝’和‘三千穿漏轰动’三道凶悍杀劫,皆为乾坤奇术。这世上从未出现过的强**术!
可还不等后面三道杀劫绽放,糖人忽然抬起来右手。。。。。。人被烟火呛了眼鼻,举手扇风驱烟是什么动作?瘦弱糖人便是如此,用的力量很轻,动作亦如其人,文文静静的,让人觉得很好看,出身书香门第的少年举止。
糖人的手掌扇了扇风,烟散了:五个红顶杀猕,连叶非怒剑都无法伤之分毫的身躯,就被他遥遥招手、扇成了烟!散碎、归风、死得不留半点痕迹,死得连一声惨叫都不存!
下一刻,地重天青,乾坤整齐了。
瘦弱糖人伸手摸了摸自己穿洞的心口,又用闭着的眼睛先‘看了看’霖铃城离去的方向,再‘望了望’驭人前来的方向,他选了后者,似乎少年人的顽皮心性还未褪去,他学着五个红顶驭人的样子,僵尸似的一跳。。。。。。一模一样的,天地自他头顶、脚下流转,只这一跳,正持簪执准备动手的叶非和已然化去全身碎剑的最后一个红顶驭被‘拉到’了他的面前。
叶非业已蓄势,莫说突然来了个糖人,就算一颗天星从天空掉落、砸在他的肩膀上,叶非也不会停下自己的搏命一剑!
可惜,大好剑术,今日无从施展了,瘦弱糖人落地,笑了笑,对着最后那头红顶驭。
戈壁有山,经万万年风蚀,山化齑粉散碎——红顶驭人就是那山,不过他被‘风蚀’、消融的过程仅在三息之间,枯萎了、化灰了、飞散了。
不见瘦弱糖人出手,满天神佛作证,他没动手也未施咒,他只是对着敌人笑了下,红顶驭别他笑死了,笑没了。
五个红顶,得扇扇手掌;一个红顶,笑笑就好了。心口破洞、从不开目、文静瘦弱的糖人少年!
饶是叶非再有雄心,再有斗志,再有狂傲气意,见了这等情形也没办法再维持镇静,啊一声怪叫脱口,身体本能后跃,以他现在的修为,这一跳算得奇远了,十丈开外。
瘦弱糖人转头,对叶非也是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