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嗫嚅的一句话在耳边回荡,陆知杭放下毛笔,搁置在笔架上,腾出一只手来轻柔地摸了摸少年柔顺的头顶,温声道:“怎么会不要呢?我待你如亲人,哪有不要自己弟弟的道理。”
“公子……”陆昭低落怅然的心情在陆知杭的安抚下勉强平复了些许。
“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陆知杭轻声道。
当然,前提是陆昭不能做出什么对不起他,触及底线的事。
“嗯!”陆昭用力地点了点头,虽说还有些患得患失,但至少安心了些。
对于云祈,他自然还是有些吃味的,但陆昭也不想惹得陆知杭不快,公子的身边注定会出现诸多好友,他只想好好实现自己的价值,让公子知道,他不是一无所用之人。
哄好了小孩,陆知杭这才执笔沾匀笔墨,赶在符元明就寝之前把文章写好,可惜单手写字的效率比平时慢了不少,到了符大人睡下才堪堪写完。
好在今日符元明没有前去淮阴山庄,而是在府中教导起了陆知杭策论,难得挤出来的时间,哪怕他此时身上有伤,都只能皱着眉头听进去,梳理起了这一月来从藏书中得到的知识,和符元明所讲的内容融会贯通。
“我明日再来,你先好生歇息吧。”符元明见陆知杭几乎一点就通,原先准备半日讲完的内容时间方才过半就圆满完成了,不由欣慰道。
“好,多谢师父教诲。”陆知杭温声道。
“你对晏国的时事还是稍显闭塞,偏门些的典故一知半解,多注意些,我拿来的这些书记得看,明日我要考校你的。”符元明指着案桌上厚厚一本的书籍,严肃道。
事关科举,陆知杭自然不敢怠慢,正色道:“是。”
他来到晏国的一年有余,哪怕过目不忘,看得书都有些赶不及阮阳平这等自小就饱读诗书之人,论记性,师兄自然是比不过他的,奈何人家十几年的沉淀,感悟颇多,在理解上比自己胜了不止一筹。
说起这个,陆知杭后知后觉阮阳平已经差不多一个月没未曾来过符府了。
符元明出了静室时,已是到了午时准备吃点心的时候,陆知杭命书童帮着一起捧回了书案上的书籍,踱步回了卧房内。
刚一走回屋内,在床榻上歇息,准备小憩一会,养精蓄锐好把这本书看完,被子还没盖好,就听到了门外传来的声音。
“姑娘,公子在屋里歇息。”方才帮忙关好木门的婢女挡在了云祈面前,低眉顺眼道。
“我带了大夫过来看看。”云祈清冷的声音宛若寒玉,悠悠响起。
陆知杭还以为云祈今日不会到府中来了,听到熟悉的声音,嘴角挽起一抹弧度,温声道:“让盛姑娘进来。”
屋内低沉的声音虽有些沙哑,仍是酥麻得令人一惊,好似晚风拂过发梢,温柔而又缱绻。
婢女听到自家公子的命令,不敢违抗,只得收回手,乖巧的把紧闭着的木门打开,领着云祈进了里屋,一打眼就瞧见盖好了被子,半倚着床栏看书的陆知杭。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陆知杭声音有些沉闷道。
云祈一进到布置文雅的寝室,视线就下意识的寻找起了陆知杭来,见男子安然无恙地躺在床上,手捧书卷,除了紧包着左臂的白布,不减分毫风采,墨色的眸子波澜渐生。
“不会的,我以后日日都来。”云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明知不该如此说,还是不由自主的出声了。
“好。”陆知杭笑了笑,眉梢上染上一丝愉悦。
“咳咳……”被无视了许久,被迫吃狗粮的大夫终于看不下去了,轻咳一声。
那蓄着短须的耋耄老者一脸慈眉善目,面上的神情却隐隐有些无语,见不得年轻人的浓情蜜意,只想快些诊治自己的伤者,他昨日来了一趟,今天还得再检查一番对方的情况如何了。
“大夫。”陆知杭望向正咳嗽的老者,微微颔首。
云祈余光瞥了过去,示意对方快些行动,老者这才放下自己的诊箱,开始为陆知杭换起了药来,近看之下愈发感慨这张风雅俊逸的脸没破相。
在大夫忙活之时,陆知杭的视线从手臂处移开,复又望向了静立在旁边的云祈,对方精致的脸上如霜似雪,一双丹凤眼更是摄魂夺魄,让他无端地想起了男主……
陆知杭嘴角不由一抽,腹诽了一句晦气,连忙把男主那张同样明艳俊美的容颜从脑海中甩出。
云祈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陆知杭的身上,自然注意到了他的动作,眸光微微闪烁,而后问道:“疼吗?”
“疼!”陆知杭不假思索道。
大好的卖惨机会,他当然要说疼了,至于男子气概,那是什么?
闻言,云祈嘴角抿了抿,深邃的眼眸中染上了一丝心疼,继而对着大夫冷然道:“动作轻些。”
“是……”大夫只觉得欲哭无泪,他早就看出来两人间的关系不一般,已经够小心翼翼的了,这还怎么轻下去啊?
你俩倒是一派浓情蜜意,苦了他这个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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