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样可怕的场景并没有发生,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给这疯子画出了一道分明的界限,将这么一个沉迷于杀戮的战场屠夫变作了枭主。
真的有人能给狼拴上链子吗?
王宾觉得很不可思议。
他追随段温的时间已经有些晚了,不知道这状况的原因,但他觉得赵茂可能知道点什么。
可那人口风严得很,不想说的话一个字也别想从他嘴里敲出来。这么些年了,王宾用尽手段、愣是什么都没问出来。
他倒也不是非得打探什么,只是他早就察觉那条界限其实很不稳固,有好几次都岌岌可危、快要崩溃了。
总得让他知道原因,才有点办法去做什么补救吧。
他可是为了大家好!
但好像他的担心多余了。
主公这会儿还知道“剿匪”,看起来情况比他预想的乐观很多。
王宾松口气之余,兢兢业业的给段温挑选起了出气目标。鉴于某人血债累累的“丰功伟绩”,这实在不是个容易的工作,目前幽州势力范围内算得上团伙的山匪大多都是外来“投奔”的,扎根在边界地区,随时准备跑路,要是主公杀人上了头追着跑出地界,那画面可就太美了点,王宾一点也不想看见。
他左右衡量,刚刚才有个头绪,就听上首的人道:“算了,不用了。”
王宾:“……”
这是主公,不能打(打不过)。
段温这会儿的心情确实不好,但是他甚至找不出一个确切的原因,明明一切都显得很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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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碍眼的玩意儿已经离开了燕城。既然韶娘没将那人放在心上,段温也懒怠再多做什么,只是将消息放出去,若是于植能抓住这个机会报仇那最好,若是抓不住他也不介意找人帮他一把。总归对方以后都不会在这世上出现了。
一切都和预想的一般无二,但还是有什么地方不不对劲。
韶娘的态度不对。
对方是在因为李豫的事怨他吗?
就因为他把那玩意儿的真面目撕开。
好像也没有怨。
给亲也给碰,之前要得狠了还会挣着想把人推开,这会儿只是别着脸忍着,特别乖,乖得叫人忍不住。这该是个好发展才对,但是不管怎么贴近,仍旧有种越来越远的错觉。
平常好像也没什么异样,总往工坊庄子那边跑,对那几个女先生很是上心,好像在讨论简化切音的事。
……
一切都很正常,但是段温就是有种极其急迫的抓不住人的感觉,这甚至让他想起了沮阳一役结束,那道声音毫无预兆消失的那次。
她本来就不似这个世上的人。
这会儿因为对李豫死心,所以又要走了吗?!
这样的忧虑下,段温都恨不得把人揣兜里随身带着,哪可能跑那么大老远去剿匪。
他迫切地想要做点什么来确认人的存在。
仿佛只有碰触到了、将人按在怀里,看着那个失神的瞳孔中映入他的影子,他才能确认对方是确实存在于他身边的。
这对谢韶来说,一点都不好。
她倒不是特别保守的人,但是大白天、书房、还开着窗,隐约能看见外面巡逻的人影,这实在超出了她所能接受的限度。
等到段温突然停下,捧着脸问“怎么了”的时候,谢韶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由于从小到大的梦境内容过于惊悚,在现实生活中大多数的时候谢韶情绪都处在平稳的范围,除了生理刺激造成的身体本能反应,她很少因为情绪崩溃哭过,这会儿居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一直到被人抹掉了眼泪才察觉到发生了什么,她哭得噎了一声,半是哽咽着开口,“不、不要,别在这儿。”
这拒绝实在苍白极了,那无力感让谢韶自己都渐渐小声下去。
却没有想到段温真的停了下来,他声音有些哑,但还是压低了调子像是哄人一样的语气,“好,不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