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扬酒楼向来以美酒出名,时常有客人在内喝得酩酊大醉,因此常备好醒酒汤,没让陆昭多等。
阮阳平现在头痛欲裂,连忙接过陆昭手中的醒酒汤一饮而下,很快一大碗的汤就见底了,又休息了良久整个人才缓过来。
“说是来招待师弟,倒让我坏了兴致。”阮阳平酒醒过后,看着一大桌的菜都没了热气,歉意道。
他就是因为酒量不足,才愈发不喜饮酒,奈何今日没忍住多喝了两杯,就出糗了。
在他们谈话间,陆昭秉承着不浪费的原则,有一口没一口的往嘴里塞,看得陆知杭眼中笑意盈然,莫名有种养娃的成就感。
陆昭如今已经十四岁,一年的功夫不再如初见时的瘦弱矮小,身量如柳条儿般,再过个一两年就该议亲成家了。
“师兄言重了,这菜还是热的,还是先吃些垫垫肚子吧。”陆知杭连连摆手,他记得阮阳平没吃多少东西,就因为醉酒耽误了。
阮阳平下意识摸了摸腹部,见自家师弟还记得他肚子饿的事,心下不由生出丝喜意,呵呵笑道:“师弟说的是,趁热吃。”
说罢,他就发现陆昭已经不客气的动筷,小小的人儿胃口大得离谱,他怎地记得这少年自上桌以来,嘴几乎没停过?
好在陆昭虽然能吃,但动作斯文有礼,不刻意去想,他还真没发现这人的饕鬄行径。
陆知杭对此见怪不怪,只当是小孩儿终日不能饱腹的苦日子过多了,才嗜吃如命。
几人埋首吃起了晚膳,阮阳平不是个耐得住的性子,目光不自主的就往陆知杭那处瞥去。
“师兄?”陆知杭停下筷子,不解地问。
见他发现了自己的鬼鬼祟祟的偷窥,阮阳平心下有些尴尬,在脑中转了几圈,连忙找起了话题,只是他这会脑子短路,想了半天也不知说点什么好。
眼见陆知杭疑虑愈重,阮阳平急中生智,想起今日比试时,师弟曾提及若是输了,要自己给他五百两,他当时带着偏见,只觉得这人粗俗不堪,这会有了滤镜,已经开始给陆知杭找起了借口来。
如此清风朗月的师弟必然是有所隐情,绝不是贪慕钱财之人!
阮阳平记得师弟家境贫寒,莫不是日子苦惯了?
想至于此,他脑中不自觉的脑补出了寒风萧瑟,衣衫褴褛的少年惨不忍睹的在街巷中乞怜摇尾,阮阳平心下一颤,暗道他可不能亏待了师弟。
陆知杭若是知晓他这师兄脑瓜子在想什么,估摸着会忍不住给他脸上来一拳。
阮阳平找好了话题,盯着自家师弟询问道:“师弟先前为何要五百两呢?可是有何难处?说与师兄听,我必解囊相助。”
陆知杭以为适才对方盯着他是因为此事,听阮阳平提及倒没有编些瞎话来搪塞,而是先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如实道:“知杭非是名门望族,自到江南以来,吃穿用度皆是用师父的银钱,如何能心安理得?想着为自己赚些本钱,操持份营生,日后好报答师父和师兄的恩情。”
至于报答师兄的恩情?单纯是他临时加上去的。
“你这就言重了,既然有难处,何不早点与我们说?师父并不在意这点身外之物,你若实在需要银两,师兄一并给你包了。”阮阳平一挥袖,豪气道,聊到这话题,全然忘了刚刚的尴尬。
陆知杭这会多希望自己在现代时,也能有这么个不差钱的土豪朋友,奈何现实是骨感的。
在感慨完,他并没有接受阮阳平的好意,而是淡然笑道:“总不能一辈子靠着师父,师弟于心不安,日后科举赴试,处处是用钱的地方,还得自己能独当一面才是。”
这话刚落下,阮阳平这种向来不缺钱的人就不同意了,劝解道:“你想操持些营生,却平白耽误了你读书赶考,岂不是因小失大?”
阮阳平想着,自己不差钱,还对师弟的内心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应当尽力弥补才是,要是师弟因为银子而落榜,他问心有愧。
“师兄,我自小就是这么过来的,心中有数,能权衡好不耽搁要事。”陆知杭打断了他的话,轻声道。
阮阳平还想再劝说,但瞧着陆知杭眼底的坚定,料想自己多说无用,就不再多言了。
果然是他先前误解了,师弟怎会是那种一身铜臭味的粗俗之人,竟不愿平白花费师父家的银子,想要自己来点生计补贴,一身傲骨着实令阮阳平佩服不已。
陆知杭明白对方无法理解自己的想法,毕竟阮家大公子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头,吃穿用度皆由阮家供应,一路顺风顺水,哪能懂得银子的重要性。
这顿晚膳吃得几人津津有味,陆知杭现在才知陇扬酒楼的美酒佳肴不负对方的盛名,不过他毕竟是经过现代各种调料品洗礼的,又不重口欲,心中无甚感觉。
酒足饭饱后,雅间内静谧无声。
陆知杭思索良久,突然道:“师兄,你说我将对面那酒楼盘下来如何?”
自他看到那家门可罗雀的酒楼起,脑中就起了意,对方必定是经营不善,连年亏损,盘下来的价格想必不会太贵,地段不错,唯一不足的估摸着就是菜式普通了,而这恰巧是他所擅长的。
在晏国的一年来,陆知杭饱读诗书,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进了一步,许多还未出现的菜式在他脑中不下数十道,若能培育出自己的肆厨,让他那个国家所在的菜式在此界重见天日,陆知杭乐意至极。
在陇扬酒楼吃过一顿后,他对自己脑中的那些菜谱就有了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