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媳妇要进门,东婶儿可算是有了笑模样,挨家挨户地通知,都去她家吃席。
全生产队社员都在私底下讲究:就她那个抠劲儿,有啥席,能挑出肉丁都稀奇。
说到底,还是为了收礼钱。
不过大家都一个生产队的,结婚这种喜事儿,基本家家都会随个五分八分,然后带着全家老小一起吃席。
当然也不能闲着。
前一天,东婶儿她家就跟各家打好招呼,要借桌子碗筷啥的。
今天一大早,赵柯家自己家吃完饭,赵枫就扛起家里的桌子凳子,往东婶儿家去。
赵柯手里也抱着碗碟,跟在赵枫身后。
路上大家都是这样,肩膀头、身上全都挂满了物件儿,有一个甚至扛着一口锅。
还有几个肩挑着水桶往大院儿走的男人,今儿用水多,不能断了水。
赵枫走一路,身边儿就凑过来几个差不多岁数的小子,扛着东西都不耽误嘻嘻哈哈。
赵柯身边儿也多了两个姑娘,赵萍萍和她亲妹妹赵小草。
赵萍萍抱着菜板和菜刀,妹妹抱着碗碟。
“赵柯,你家随多少啊?”
赵柯摇头,“我妈随,估计跟大家差不多吧。”
赵萍萍笑说:“这段时间,我总看见东婶儿家大人孩子去山里挖菜,听说有天运气好,王大哥打到只野鸡,王四哥还捡了几个野鸭蛋。”
赵小草撇嘴,“东婶儿那么抠搜,咱也吃不到。”
“你个小孩儿瞎说什么。”赵萍萍训了她一句,转头对赵柯说,“我听说,因为四哥藏了一个野鸭蛋给冬妮儿,还遭了东婶儿一顿骂呢。”
“你怎么知道的?”
“我听见的。”赵小草钻到俩人中间,仰头对赵柯兴冲冲地说,“东婶儿在她家院儿里指桑骂槐,四哥一直拦着她,让她别说了。”
赵小草说着,又撇撇嘴,老大不乐意地说:“我妈说没儿子就是受欺负,说孙大娘要是肚皮争气生个小子,东婶儿家不敢这样。”
儿子顶重要,所以他们自己家过继了拴柱儿。
赵柯看她,“你呢,你怎么想的?”
赵小草说:“我才不比儿子差,将来我要他们都后悔。”
赵萍萍说她:“说什么胡话。”
赵柯却笑着鼓励:“有志气啊,好好读书,你肯定行的。”
赵小草挽上赵柯的手,冲亲姐抬抬下巴,然后羡慕地说:“我要是三婶儿的孩子就好了。”
赵萍萍空出手,打了她一下,“爹妈对你不好吗,还让你上学呢,说这些话多没良心。”
“那是我闹到的,我不闹,他们才不会让我去学校。”
赵萍萍没法儿反驳,却又说:“拴柱儿不也支持你了?”
这是事实,但赵小草不太领情,“他说话,爹妈就听……”
赵柯揉揉她脑袋上的黄头发,“你可以用艰难的环境激励自己,但不可以对别人的善意心怀怨恨,拴柱儿哥就算不支持你,也没有人会指责他。”
赵小草嘟嘟嘴,“好吧~”
赵萍萍无奈,“她是谁的话都不听,就你说话不犟嘴。”
“那是赵柯姐姐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