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坤帝张口瞪眼,不明白平时都好好听话的人,怎么沾到徐锦融旁边就都给带得也长出反骨来了。
到了村头,元坤帝下马车,一看贺昭已经立在车旁,面色阴沉,吓他一跳。
皇上请回吧。我俩不奉陪了。
这一个个都什么态度:贺昭,我好歹还是你堂兄。
贺昭不耐烦回头看了看,就差把起开二字写在脸上:我们这村里的人全都姓陈。
在贺昭面前,元坤帝心里多少自知理亏,虽站得端直肃穆以保皇威,可瞪着眼好一会,也看向那边板车,却见徐锦融头也不回,好像一眼都不想看来,心里不悦更甚,我都帮她埋尸善后了,这还连招待一下都不肯?
贺昭一愣:埋尸??
***
院子里宁静安谧,屋中油灯焰火微晃。
浴桶里水温极为舒适,泡久了甚至不想起来。徐锦融不作声,端详着自己的左手。
铁指尖已经取下,小指到中指前端是残缺的,尤其小指,指甲都不再有了,无名指与中指还能有一点尖端,但看着其实有些可怖。
想起白天手中剑尖穿透那个男子的咽喉,她不由翻过手臂,沉默看着水珠滑落。
手臂缓缓翻转,紧实肌线饱满分明,直连肩颈,流畅精韧,不复当初刚醒来那时的蔫劲。微微握拳,从指节到肩臂,是她熟悉的感觉。
过去还是有很多事,是她不知道的吧。如今已经不用再像两年前那样,总得长期吃药巩固心脉。可总还是有什么说不上来的东西,每次她想弄清楚,就会冒上来阻止,只留梦魇一样后知后觉的悚然。
好像是什么隐隐约约的提醒,要告诉她所有人都不可信。
徐锦融忽然回头,直看进贺昭眼里。贺昭正给她头上按摩放松,这时对上她双眸,也忽然一滞。
灯光下她面庞在浅浅的暗影里幽深沉静,湿发乌黑,眼中两簇灯焰取代了瞳孔,看他看得一眨不眨。
怎么了?
她承认杀了陈家大哥。而把陈嫂子家老二送回去到现在,她除了要求皇帝一行不得踏入院子一步,就拒绝就此再多交流。
贺昭,她伸手扶上他胳膊,那阵错觉渐渐驱散,心里安稳下来,你在哦。
我在,
他俯身靠近,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是也动不了身,这么对望一会,终是伸手揽去,低声安抚,起来了,别泡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