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短的对话后,庆聿恭神情凝重地汇入百官的队伍,看起来是在为天子的伤势担忧。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再去看庆聿怀瑾,更未询问女儿为何会跟在御辇旁边。
日头西斜之时,雄伟的大都已然在望。
此刻群臣忽然看见,就在前方有一支骑兵接应,正是天子亲军忠义军,大约有万人左右。
他们让开道路,等天子御辇过去,随即便跟在后方继续拱卫。
来到大都,众人惊觉都城早已戒严,天子龙旗和效节军的旗帜飘扬在城头。
城门大开,守城将领策马而出,亲自引领御辇入城。
这一路行来,可谓固若金汤滴水不漏。
群臣不禁暗自感叹,天子果然算尽人心,要是没有那个中年书生杜为正以身殉道,恐怕今日之后,天子的威仪无人可以动摇半分。
城内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视线所及之处都是忠于天子的精锐甲士,一直到御辇进入皇宫,群臣才稍稍松了口气。
庆聿恭望着跟随御辇入宫的女儿,神色冷静镇定。
“父王。”
庆聿忠望来到旁边,语调低沉,满脸愧疚。
庆聿恭转头望了他一眼,淡然道:“怀瑾的选择很正确而且很及时,但是你也不必愧疚,毕竟陛下待你平平,你若敢提出怀瑾那样的请求,陛下必定杀你。”
庆聿忠望心中一凛。
庆聿恭转身而行,轻声道:“回府吧,陛下的伤很重,他暂时不会继续逼迫我,怀瑾在宫中很安全。”
虽然还是有些不明白,庆聿忠望也只能低头道:“是,父王。”
天子遇刺的消息并未掩盖,翌日就传遍全城,而且不是私下流传的小道消息。
景帝直接明发圣旨,将南齐内奸蛊惑生事、又拼死行刺的过程晓喻万民,其中部分细节没有公开,但是圣体无碍、只需将养一段时间的结果让大部分人都安定下来。
虽然不可避免会出现暗流涌动,至少明面上城内还能维持平和的状态。
夜色降临,皇宫后方,有一处偏僻冷清之地。
这里便是幽道。
一间简陋的屋子里,桌上一灯如豆,四皇子海哥形容枯槁,怔怔地看着微弱的火苗,无视旁边对他贴身看守的甲士。
忽然之间,房门被推开,紧接着数人拿着明烛走进来,瞬间让房内的光线变得十分明亮。
四皇子依旧不为所动,但下一刻他就猛地转过头,看着出现在门口的轮椅,以及坐在轮椅上的中年男子,忙不迭起身跪下,惶然道:“父皇。”
轮椅被推进屋内,田珏和交鲁一左一右肃立。
“抬起头来。”
景帝的声音传入耳中,四皇子忐忑不安地抬头,便看见他记忆中顶天立地无人能及的父皇,此刻神色苍白委顿,几无血色可言。
距离猎场发生的刺杀才过去一天一夜,景帝就好像衰老了不少。
“父皇……”
四皇子又惧又愧,一时讷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