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于云郸而言,乃是头等大事,今天能悄无声息的朝他吃食里下毒,,明日就可以拿刀行刺!更让他惊吓的是,这毒竟是没有一人测出来,要不是正巧陆知杭在,他怕是等不到太医了!
云郸因此事大发了一通脾气,身体无恙后又忍不住迁怒起姗姗来迟的太医,连着踹了好几脚,乔氏这会不敢触他霉头,阴沉着脸思索起这事究竟是何人谋划,当务之急是先脱开干系。
“摸够了吗?”云祈满头的黑线,连皇帝的怒吼咆哮都无动于衷,仰头定定地打量着陆知杭那张清隽出尘的脸。
陆知杭揉着天枢穴的动作一顿,随后动作自然地继续,掀起嘴角轻声道:“这不是心疼殿下?疼在殿下身,就跟疼在我的心上无甚区别。”
“驸马倒是会油嘴滑舌。”云祈忍着腹部轻轻痒痒的感觉,从牙缝里冷冷地抛出了几个字。
“这怎能叫油嘴滑舌,这叫夫妻一心,同甘共苦。”陆知杭眉头一挑,笑道。
“驸马应是清楚自己的身份。”云祈皱了皱眉,不喜他这般没有界限的举动,随手拍开他揉在腹部的手。
骤然失去那紧实柔韧的手感,陆知杭愣住了,滚烫的温度恍惚中还残留在指腹上,曾经与云祈耳鬓厮磨的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逝。
“是我僭越了……”陆知杭抿了抿唇,眸色都黯淡了几分,仰头望向房梁像是强忍悲戚,看着好不可怜。
“……”云祈没话说了,明知对方装模作样,还是莫名有种他真伤了陆知杭心的错觉。
“殿下,抱歉。”陆知杭见他沉默不语
,低下头略带歉疚地苦笑一声,随后就抽身想要隔开些距离。
云祈眸光闪了闪,心里不自觉地抽痛了几下,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可心就是会痛,会因为陆知杭的一颦一笑而牵动。
空气凝滞了几分,耳畔属于皇帝的斥责声恍若天外,云祈挣扎片刻后坐直了一会,唇瓣凑到陆知杭的耳边,压低音量,哑着嗓子迟疑道:“回去……回去揉。”
“???”惊喜来得猝不及防,陆知杭差点没维持住脸上的痛苦,笑出声。
怎么他的承修,跟中了邪一样?既然媳妇失去记忆,应该与相识不久的陌路人一般才对,怎会三番两次纵容。
陆知杭满头的疑虑,面对到嘴的肥肉,有些不知如何下口好。
不仅陆知杭听了这话惊讶得恍如梦中,云祈脱口而出时,脸色青白交加,看得站在不远处的苏太医还以为是自己误诊的,殿下这脸色瞧着也不像仅仅是吃坏肚子啊。
“既然没事了,驸马在外还是注重礼仪些。”云祈步伐虚浮地站起身,冷着声道。
陆知杭搀扶着他起身,该演的戏都演了,眼下皇帝身子骨没那般虚弱,正大发雷霆,他也不好跟云祈腻歪,便依言行事,温润的眸子片刻不曾离开云祈,暗暗猜测起他的不对劲来。
陆知杭的目光并不露骨,可云祈本就难以忽视对方的存在,一举一动都下意识的关注,被看着时浑身都紧绷了起来,他克制地维持着面上的淡定,心里的思绪却几经翻飞。
或许……钟珂说得才是对的,他哪怕没有从前的记忆,可身体残留的反应还是会因为这人而不受控制,留着总是个后患。
杀了才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念头方起,云祈的心就猛地跳动了几下,慌乱窒息的感觉瞬间充斥四肢百骸,让他难受得有些喘不过气,犹如坠入深海,却没人伸出援手的绝望。
陆知杭虽没再把人揽入怀里,但毕竟双手还搀扶着,第一时间就发觉了云祈细微的颤抖,眼底不由溢满了忧虑,附在耳边温声问道:“疼得厉害?”
正常来讲,云祈吃下去的东西并不多,苏太医还给他喂了一些止腹痛的药丸,不应该疼得他忍不住才是。
陆知杭眉宇间透着的关切,尽数落在了云祈眼中,他向来擅长察言观色,从几日的相处中也能感知到身边人的真心实意。
他微微眯了眯眼,突然觉得有几分荒谬。
云祈颤了颤指节,淡然道:“有些头晕罢了。”
话音落下,隐匿于暗处的杀意渐渐收敛,身上的不适感这才减轻了不少,察觉到自己的反应居然会如此大,云祈骤然攥紧了手心,随后他就发现自己眉心一热,覆着薄茧的指腹轻轻地揉搓着,力道正正好。
云祈错愕地打量着旁若无人般,替他揉着眉心的俊逸书生,脸上尽是不解。
该说不说,陆知杭的劲用得巧,极大程度上让人觉得舒坦轻松了不少。
许是他的疑惑过于明显,陆知杭分了一丝心神,垂下眼眸看着他轻笑道:“陛下应是不会责备我俩的,毕竟殿下也‘中了毒’,不是吗?”
他怎会因为这事而错愕呢?
云祈腹诽了一句,上挑的丹凤眼深不见底,死死地盯着陆知杭看了会,没来由地勾了勾唇,问:“你可知我方才在想些什么?”
“应是在想……我?”陆知杭歪了下头,决定脸皮厚到底。
“……”云祈话到嘴边,全都噎住了。
非要较真,说是在想陆知杭其实也行,但这‘想’与‘想’之间,差距也是极大的。
看着这张人畜无害的脸久了,云祈还真有几分被蛊惑到的错觉,就是不知对自己痴心一片的人,要是知晓他曾几次对其产生过杀意,又会作何感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