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一事本该由礼部负责,陛下说,礼部的人分身乏术,才调臣过去帮忙。臣信了个十成十,成日在贡院忙的脚不沾地,可礼部那帮人倒好,竟然还有闲心为公主操办起驸马人选来了。”说到这话时,谢沉霜目色微冷,“若换做是陛下,陛下心情能好?”
宣帝:“……”
那估计是好不了,但——
“而且两位公主如今刚过十六,陛下既有闲心为她们议亲,那宜州的端午汛,抚远的旱灾,长顺的蝗灾,陛下您就自己处理罢,臣这便回府休假去了。”说着,谢沉霜冷着脸,冲宣帝行了一礼,继而直接转身走人。
宣帝瞠目结舌,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可等他要叫谢沉霜时,谢沉霜已衣袍带风走远了。
宣帝:“!!!”
今天天上下红雨了?谢沉霜脾气这么大?!
姜毓过来见宣帝时,远远看见谢沉霜出来,他顿时面露欢喜,步履飞快过来想同谢沉霜说话,但谢沉霜已一脸冷色走远了。
姜毓不禁愣了愣:父皇向来最看重太傅了,太傅今日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待内侍通禀之后,姜毓进殿就看见宣帝一脸头疼的模样,他行了礼之后,小声道:“父皇,我刚才看见太傅了,他脸色好像不大好?”
宣帝揉了揉鬓角,嗯了声:“你太傅累着了,想要歇一歇,过两天就好。”
“哦。”姜毓见状,便也没多问。
谢沉霜并不知道,他前脚刚离开,后脚贺贵妃就来找宣帝。贺贵妃本想要再为贺潇美言几句,却不想宣帝一改之前的态度,直接说贺潇难为驸马。
贺贵妃稍加打听后,得知画像送过来之后,只有谢沉霜见过宣帝。贺贵妃便明白是谢沉霜同宣帝说了什么,才使得宣帝突然改变了对贺潇的态度。是以她甫一离开后,贺贵妃便派人给贺潇传讯,询问贺潇有没有得罪过谢沉霜?
原本贺贵妃此举是让贺潇拉拢谢沉霜,可贺潇是个暴脾气,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当即二话不说就撸着袖子来谢家找谢沉霜算账,而祁明乐当时也跟贺潇在一起,见状她便也跟着一起过来看热闹。
是以谢沉霜刚回府没一会儿,贺潇便怒气冲冲来谢家找谢沉霜,高声质问:“谢沉霜,你什么意思?!”
在贡院这段时间,谢沉霜夜以继日不敢松懈半分,如今出来后又乍闻宣帝要为叶蓁选驸马,谢沉霜马不停蹄进宫搅黄了选秀人选,再从宫里出来之后他就头疼欲裂,贺潇在这个节骨眼上来找兴师问罪,谢沉霜的脸色瞬间就沉下来。
他一身霜衣立在廊下,面色寒如霜雪道:“贺小侯爷,人要有自知自明。”
“我怎么就没有自知之明?!”贺潇瞬间怒了。
祁明乐在旁边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对啊,谢大人,贺二怎么就没有自知之明了,你展开详细说说呀。”
贺潇闻言,又怒目瞪向祁明乐。
祁明乐不为所动,她好整以暇看着谢沉霜。之前祁明还以为是叶蓁单相思,但眼下看谢沉霜这样,这哪里是单相思,这分明是郎有情妾有意啊!
“她非你能肖想之人,你趁早死了这条心。”谢沉霜头疼欲裂,他不欲再与贺潇多说,说完这句,他直接就冷冷道,“送客!”
说完,转身便径自走了。
贺潇自是不愿意,他当即便要扑过来找谢沉霜分说,谢家的家仆见状,当即便上前拦住贺潇:“小侯爷,请吧。”
“谢沉霜!你有本事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她非我能肖想之人?你把话给我说清楚!”贺潇满面怒气叫嚣着,但谢沉霜却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最后,贺潇与祁明乐二人被‘请’出了谢家,贺潇一身狼狈,转头又将怒火全撒在祁明乐身上:“祁明乐!看着你兄弟遭难,你竟然袖手旁观,你还是个人吗你?”
若平常贺潇敢这么说,祁明乐早就动手教训他了,但今日祁明乐却忍住没动手,只略带同情拍了拍贺潇的肩膀:“贺二,虽然谢沉霜那话是难听了点,但人家说的是事实。”
“什么事实?!”贺潇满脸不服,“我身上有正经的爵位,我姐姐又是贵妃,我怎么就不能肖想公主了?”
“贺二,你这揣着明白装糊涂可就没意思了!我生辰宴那日,你在小花园里明明偷听到了,公主说她喜欢的人是谢沉霜。然后你今天也看见了,他们之间不是剃头挑子一头热,而是郎有情妾有意,所以啊,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祁明乐每说一个字,贺潇的脸色就难看一分,到祁明乐彻底说完时,贺潇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了。但他仍梗着脖子道:“他们郎有情妾有意又如何?公主说过的,他们之间不会在一起的。”
说完之后,贺潇便一脸怒气上马车走了。
而当天下午姜毓去找叶蓁时,顺嘴便说了谢沉霜与宣帝疑似闹矛盾的事。
叶蓁不大信,宣帝与谢沉霜关系很好的,两人表面上是君臣,可实则关系却情逾手足,叶蓁不觉得他们俩会真闹别扭。
可谁曾想又过了好几天,姜毓再过来时,面上一派忧愁之色。还不等叶蓁问,姜毓便已道:“小姑姑,太傅病了。”
“病了?怎么样?要不要紧?”叶蓁被吓了一跳,忙急急问。
自生辰之后,叶蓁再没去过勤思殿进学,自然也没再见过谢沉霜了,如今听到姜毓说他病了,叶蓁第一反应是他身上的伤又复发了。可是不应该啊,科举舞弊案结束时,她亲自为谢沉霜诊过脉的,他的伤已经无大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