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孟侗站起身,拔出腰间的佩戴的宝剑,作势欲砍,可举到一半的剑锋如何也落不下去。
“呵呵……”秦桧缩回脖子,站直了身子,迎着对方的剑锋贴近,食指轻轻拨开对方的长剑,笑眯眯的道:“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六国存在几百年了,是时候该一统了,你看燕、魏、齐、梁、吴,外带一个西戎,悉数已灭,现在只剩一个越国,独木难支,无论如何也挡不住大夏的兵锋。”
他按下剑锋,目光阴沉的看着对方的眼睛。
“倒不如学齐保国、学康成乾,好好当一个富家翁与妻儿享受太平盛世,一起做大夏之民,岂不更好?而且,陛下与那两位还不同你女儿乃我大夏昭仪,退下来后,你还是皇亲,是国丈,待遇岂是他人能比。”
孟侗握着剑柄,双臂颤抖、双肩颤抖、整个人也都在微微颤抖,他望着桌上摇曳的烛火,良久,他“啊――”的一声悲戚大吼,挥开手中宝剑,‘’的一声,将面前的圆桌劈成两半,朝左右飞溅出去。
烛台‘咣当’几声落在地上,烛火瞬间熄灭,屋子里顿时暗了下来。
外面檐下的灯笼透过窗棂照进来,孟侗垂着长剑立在昏暗当中,他低垂眼帘,低声说了一句:“秦使者,越国百姓可被称华夏之人?”
“自然!”
“那越国百姓可能像中原、北地百姓那样,衣食无忧?”
“既是华夏之民,陛下定一视同仁!”
孟侗手中长剑丢到地上,“秦使者,朕愿意退位,将越国并入夏国版图,我孟氏才能有限,对治下百姓有亏,如今家国不在,只求对他们好一些。”
听到对方说出这番话,秦桧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其实刚才他都装出来的,毕竟演戏这一套,他能比忠臣还忠,比奸臣还恶。
“陛下深明大义,如此在下也放心了!时辰也不早,陛下早些歇息,明日再议退位之事。”
说完,秦桧告辞离开,拉开房门,外面檐下廊道站满了人,皇后、四位皇子,里面的谈话,他们也听到了,愤怒看着秦桧离去,纷纷走进房内。
“父皇!这如何能降?!”
“是啊,我越国传承两百年,敌人还没打到家门口,就急着投降?”
“你们别说话,让你们父皇说!”皇后呵斥住四个儿子。
孟侗慢吞吞的走了两步,在凳上坐下来,闭上眼睛轻声道:“你们连吴国都胜不了,还指望能与夏国兵马厮杀?刚才你们也在外面听到了,这两年来,都被夏国的天子和他麾下谋臣牵着鼻子走,事事都在别人预料之中,这还打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做为皇帝,两年来让越国百姓苦不堪言,做为父亲一连失去两个儿子,我不想家里再有人死了,能保住祖宗灵位,保住你们,能让你们安安稳稳的过下半辈子,为父便心满意足了。”
“可……”
“够了!”
孟侗直接打断老五孟幼元,原本还想发火,可话到了嘴边,只是叹了一声:“就这样吧,不要再想了。”
他拍了拍儿子们的肩膀,便牵住老妻的手,一起离开房间。
四位皇子也都长叹一口气,心中纵有不甘,可父皇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他们连吴国都打不下来,哪里来的本事能与夏国军队一较高下!
十月二十八,崇王叛乱的余波尚未过去,一纸布告昭示天下,令得越国上下震惊。
皇帝孟侗宣布退位,这里暂由义军统领张宝、张梁打理,他将携家眷跟随夏国使臣前往中原鹿阳,朝见天子。
消息一出,不仅百姓惊得说不出话,外面的诸军将领更是吃惊不小,纷纷要入宫见驾,劝告皇帝三思而行。
换做以往,秦桧定然准备了奸臣一条龙服务,找机会降职,然后查办入狱,然后在狱中毒杀。
但想着事情不能做绝,还是交给孟侗来处理,对方将这些将领带到宫内,将事情一五一十相告,并保证他们只要不生乱,眼下的官职还是能保住的。
不久之后,车队驶出乐宁,往北而去,两日后,与接管渡口的青州军汇合,一同返回惠州,最后前往鹿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