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霖犹疑,“太太您要出去吗?要不我送您?这个点儿快燕京晚高峰了。”
阮念拎着包摇头,“你先去吧,超市外面有个地铁站,我坐地铁过去,我一会给梁西闻发消息。”
“诶好。”时霖应允。
阮念小跑着去找出口,超市外面就有个不小的地铁站,这个站点儿不是个热门站点,人不多,人民医院距此也就三站地铁。
阮念很快上去,当时坐在哐当哐当的地铁里,她确实脑袋空白了一瞬。
她脑子里面有点乱——
季霜这回去的国家并不算安定,直至现在新闻时事都有报道,说那里风气也差,上个月才爆发了国际新闻。
可谓是动荡。
阮念忽而有点惊恐,生怕是季霜在遥远的国家出了什么意外,平心而论,阮念的生活也算得上是顺风顺水,从未经历过任何大的波澜。
与那时总怪季霜管她相比,好像她那时的经历都算不上什么波澜。
阮念赶到了医院,强迫着自己别乱想,她循着找到了位置,然后先去了护士站,她张望了一会,才有个护士拿着巡房表过来。
“诶你好,我请麻烦问一下,804的病人怎么了?”阮念怕人家不说,就补了一句,“我是她女儿。”
“哦,是有个乳腺肿瘤,住院几天了,就昨天才做了手术切除了,你是患者女儿啊,你看着点儿你妈啊,这年纪了怎么还不听话老忙着工作,检查的时候不少基础病呢,全都是生活不规律压力大造成的,去年就说要切了拖到今年才来,得亏不是恶性……”
阮念一时竟然无言,只得跟护士道谢,这个点儿走廊上不少人,也算是饭点了,家属都买了吃的上来。
阮念脚步很慢,走到了病房前,竟然迟疑了一会,她抬眸从门上的玻璃那儿看进去,这是个单人间,带个很小的洗手间和小阳台。
季霜穿着病号服靠坐在床上,脸色是她前所未见过的差,是一种病态的差和苍白,以往总是整洁的短发也有点儿乱了,季霜以前总是黑发,看起来很有精气神和气质,是个外柔内刚的外交官。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季霜。
原来耳边有些白发。
原来眼角也有点皱纹了。
阮念久久的站在门口,脑子里不可遏止地混乱。
是什么时候呢?
什么时候去年就有了肿瘤?
什么时候又是生活不规律压力大呢?
什么时候又有了许多基础病?
阮念忽而发现——
她总觉得季霜是个不称职的妈妈,她好像也是那个,不太称职的女儿。
母女之间平日里基本没什么沟通,她怕季霜的唠叨和强势,季霜好像也总是对她的生活不满意。
这缝隙好像就是浮动的距离,走来走去,也跨不过那道坎儿。
“诶,阮小姐来了。”王瑞买了饭上来,看见了门口的阮念,“怎么不进去?”
阮念垂眸看了一眼,就是塑料的餐盒。
小米粥,一荤一素,一只香蕉。
“什么时候的事?”阮念声音有些低,像是强压下颤抖。
“挺久了,去年查出了肿瘤,季女士忙着工作,她手里的工作暂时没惹能替,加上今年调岗,因为有点儿动荡,驻外那边也密切地关注着华人群体,所以确实……更忙了,季女士有点低血压和低血糖,前阵子还有点慢性胃炎和关节炎。”
“我妈是不是也快到了退休的年纪了?”
“嗯……”
“你说实话吧,”阮念说,“我也不是来打听她工作计划的,我就是她女儿,想要知道我妈怎样而已。”
“季女士已经有安排了,退休后去外交学院做客座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