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前往京城的必经之路上,金吾大营三支军队组成严整的防御阵型,虽然他们无法携带拒马之类的器械,但是元行钦麾下的兵马又没有成建制的骑兵,想要强行突破对方的大阵无异于痴人说梦。
当然,金吾大营不可能将这片平原堵得严严实实,问题在于对方不是木头人,如果元行钦指挥大军绕行,陈澜钰自然会做出相应的调整。
更重要的是,在双方兵力相近的前提下,元行钦没有战胜陈澜钰的自信,毕竟那是萧望之亲自培养出来的虎将,在边疆跟景军打过很多次硬仗。
元行钦深吸一口气,策马向前隔着四五十丈高喊道:“临江侯可在?”
片刻过后,远处金吾大营的中军阵中打开一道缝隙,陈澜钰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在数名亲兵的簇拥中前行几步,中气十足地问道:“江阳伯为何要领兵擅闯京城?”
元行钦皱眉道:“侯爷,本将奉太后懿旨率兵入城诛灭叛逆,何谈擅闯二字?本将倒想问一下侯爷,太后命你困住锐士营骑兵,并且找出秦国公窝藏的刺驾钦犯,为何锐士营会突然冲入京城?你可知道这是谋逆之举?”
陈澜钰镇定地说道:“本侯奉太后懿旨,协助锐士营入城清君侧正朝纲,同时防备你领军突袭京城犯上作乱。江阳伯,李适之这等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难道你想带着骁勇大营数万将士助逆?你可知道这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元行钦被这番话堵得有些难受。
他当然知道对方手里绝对不会有太后懿旨,可是现在两边都没有正经的调兵手续,靠的是所谓的太后懿旨以及彼此对麾下将领的掌控力,而从对面大军的架势来看,陈澜钰在金吾大营的影响力,丝毫不弱于他。
明知很难谈拢,元行钦仍然尝试做最后的努力,高声道:“侯爷,秦国公弑君谋逆证据确凿,他的谋划断无得逞之机,望你莫要执迷不悟,最后落得一个身死族灭的下场!请侯爷下令让开道路,金吾大营的将士们暂且回营,本将愿以项上人头担保,侯爷及所有将士们不会有任何麻烦!”
大风呼啸而过。
两军对垒僵持。
陈澜钰微微抬头,面无表情地说道:“今日本侯不会放你们过去,若你死心塌地帮李适之卖命,大可直接攻破金吾大营的阵地。元行钦,希望伱懂得大势已去及时补救的道理,本侯言尽于此。”
说完他便拨转马头,重新回到后方军阵之中。
随着旗号出现,号角声起,金吾大营数万将士临阵以待,神情肃然地等待着厮杀。
望着对面这等架势,元行钦脸色铁青地返回阵中。
曹泽低声道:“伯爷,看来只能硬闯了。”
元行钦抬眼望去,另外两位都指挥使也是相同的态度,他摇头道:“除非城内禁军来一个两面夹击,否则光靠我们无法击溃陈澜钰一手铸就的防线。”
“可是……”
曹泽欲言又止。
元行钦转头看向满面焦急的李锦山,问道:“你有没有让人通知韩忠杰?”
“他肯定知道锐士营入城的情况,但是禁军未必敢离开京城。”
李锦山神情颓然,沉重地说道:“小人在赶来之前派人知会了前军和后军的两位将军,但是韩大人不发话,他们肯定不能擅自行动。”
这个时候元行钦渐渐清醒过来,沉声道:“只好再等一等了。”
话音未落,后方忽有十余骑飞速赶来,为首一人急促地喊道:“启禀伯爷,大事不好了!”
元行钦皱眉道:“何事惊慌?”
斥候大口喘着气说道:“伯爷,北边二十余里外出现大股骑兵,几乎全是一人双马,正朝此处急速冲来!”
“你说什么?!”
元行钦遽然变色,瞬间就反应过来这大股骑兵是什么来路,他厉声吼道:“难道那么多明暗岗哨都是瞎子聋子?边军骑兵主力一直摸到京城边上都没人发现?!”
斥候显然回答不了这個问题,他颤声道:“伯爷,那些骑兵来得速度太快了,而且他们不是从正北面的官道冲来的,却是从西北方向的直道杀过来的!”
西北?
元行钦在这一刻突然明白过来,他喉头涌起一股猛烈的血腥味,整个人在马上一阵摇晃。
“伯爷!”
周遭响起一片惊呼声。
“本帅无事!”
元行钦双手撑着马鞍,厉声道:“立刻传令后军,列阵迎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