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青忍俊不禁道:“也对,这种老狐狸不好对付。你放心吧,我这次带来足够多的人手,再加上尹尚辅手里有比较详细的资料,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从始至终,陆沉做的种种安排都没有避开庆聿怀瑾。
她原本只是漠然地听着,直到陆沉说起宫中的血案,以及他对王师道的判断,她心里不由得涌起一股愤怒又尴尬的情绪。
虽然她不想承认,可是她没法欺骗自己。
太极殿内的惨状说明张璨不是临时起意,自己却没有收到丁点风声,这里面肯定是王师道在搞鬼。
陆沉表面上一直在和苏云青谈话,眼角的余光却在留意庆聿怀瑾,注意到她的表情变化,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
王安暂时不能暴露,但是张璨的谋划能够成功存在很多疑点,事后肯定有人会发现端倪,而王师道显然是一个非常合适的背锅对象。
不过……未必就是背锅。
苏云青告退之后,陆沉长舒一口气,转而对庆聿怀瑾说道:“郡主,接下来轮到我们了。”
庆聿怀瑾冷声道:“伱想做什么?”
“算账。”
陆沉干脆利落地说出两个字。
……
东阳路北端,封丘以北,定风道。
在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的情况下,景朝万余骑兵以及三千步卒苦战数日,以决然之势冲破七星军和飞羽营的阻挡,付出死伤两千余人的代价强行穿过定风道,继而转道西北进入燕国河南路。
归路漫漫,何其遥远。
自从在汝阴城下和萧望之一番言语交锋,庆聿忠望就变得格外沉默。
时至今日,他怎会不明白自己已经上当。南齐淮州军从始至终就在做两手打算,如果他没有离开河洛,陆沉肯定见好就收,在取得一些战果后鸣金收兵,萧望之则率领主力平定东阳路全境。
偏偏他不想碌碌无为,一方面诱使陆沉率领偏师持续西进,另一方面则幻想可以和汝阴城里的燕军里应外合,一举击败萧望之从而扭转局势。
然而汝阴城数万燕军连十天都没有坚持住,这个变故让他的所有谋划成为笑柄。
此刻庆聿忠望无暇沉湎于恼羞成怒的情绪里,因为敌人的算计肯定不止汝阴城。
河洛……
他脑海中浮现这两个字,内心犹如烈火焚烧。
“快,再快一点!”
猎猎风中,庆聿忠望俯身马背,简明扼要地下达命令,率领这支骑兵踏云赶月,恨不能一夜之间飞回河洛城内。
定风道南端,飞羽营和七星军将士们望着景朝骑兵撤退的方向,所有人都觉得有些可惜。
如果能将这支骑兵留下来,那将是继雷泽之战过后的第二场大捷,而且比起雷泽大捷更加振奋人心,因为迄今为止,大齐还没有成建制歼灭景朝骑兵的先例。
营帐东面的缓坡上,两位主将迎风而立,春风吹过她们的面庞。
“可惜没有拦住庆聿忠望。”
厉冰雪轻声感慨,清冷的面庞上微露惋惜。
林溪抬手将青丝捋至耳后,宽慰道:“既然他没有闯进萧都督的陷阱,接下来肯定能撤回去,毕竟我们两军加起来才是他一半兵力,能阻挡四天已经不易,你又何必自责?”
厉冰雪摇头道:“倒不是自责,只是考虑到河洛那边的情况,如果陆沉没有及时破城,庆聿忠望带兵赶回,局势便会难以把控。”
她自信却不自大,肯定做不出带着飞羽营五千骑尾随景朝骑兵的举动,更何况河南路依旧处于燕国和景朝的控制之下,孤军深入无疑是自陷死地。